里。
"别让红灯笼照见!"穿胶靴的男人突然从船坞阴影里闪出,兜头罩来的渔网挂着贝壳碎屑。林夏被他拽进生锈的集装箱,铁门关闭的刹那,十几盏红灯笼贴着缝隙飘过,映出雾中密密麻麻的脚印——全是反方向生长的脚趾。
男人摘下防水帽,露出左额暗红的胎记:"我是你母亲的学生周深。"他腕间银链串着枚青玉耳坠,与镜中幻影佩戴的翡翠坠子形制相同。集装箱内壁贴满发黄的海图,中央玻璃缸悬浮着发光的水母,触须缠绕着半张民国时期的报纸。
《1947年东海船难疑云:失踪船员现身二十年后的渔市?》
林夏的指尖刚触到报纸,水母突然爆裂成蓝色磷粉。周深用银链接住坠落的残片,碎纸在链环间重组出新的标题:《1966年灯塔守夜人离奇蒸发现场现战国玉圭》。父亲年轻时的照片赫然出现在配图角落,手握的正是那面西周铜镜。
凄厉的汽笛声穿透铁皮,集装箱突然剧烈震颤。周深将渔刀塞进她手里:"去灯塔顶层关掉棱镜组,血浸过的罗盘能打开..."话音未落,头顶传来指甲抓挠铁皮的声响,五道泛着荧光的抓痕透出阴森的绿光。
灯塔旋转门把手是条青铜鲛人,鳞片间隙凝结着盐晶。林夏将罗盘嵌入鲛人空洞的眼眶,齿轮咬合声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夜鸮。阶梯在脚下自动延伸,每一级都浮凸着星图纹样,扶手栏杆渗出冰冷的黏液。
棱镜室弥漫着腐坏的龙涎香气,六边形透镜组正在疯狂旋转。林夏的倒影在无数镜面间裂变成不同年龄段的自己:七岁那年攥着母亲旗袍碎片的女孩,十八岁拖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以及此刻脖颈沾血的狼狈模样。
"关掉总闸!"镜中的周深突然开口,可现实中的男人分明还困在集装箱里。林夏扑向控制台时,瞥见某块棱镜映出父亲的身影——他正在造船厂废墟焚烧那叠航海图,火焰里挣扎的人形轮廓穿着阴丹士林布旗袍。
总闸扳下的瞬间,所有镜面同时炸裂。林夏被气浪掀翻在观察窗边,下方海域浮现出巨大的发光几何体。潮水退去的滩涂上,成百上千具缠着海藻的尸骸正朝着灯塔跪拜,他们手腕都系着断裂的朱砂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