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仿佛触碰的是博物馆里禁止抚摸的古老瓷器。当周予晴将她的手指按向北斗七星状的针孔阵列时,她感受到皮下硬结的纤维组织——那是长期输注刺激药物形成的永久疤痕。
暴雨在瞬间吞没了琴声。周予晴蜷缩在窗台边,手机镜头对准漂浮的药片,抗排异药剥落的橙色糖衣在积水中绽成诡异的花。"这是疼痛的色谱,"她潮湿的呼吸喷在玻璃上,"紫色是骨穿的钢针,蓝色是肺部纤维化的窒息..."闪电劈亮的瞬间,林小满看见她瞳孔里映出的不是恐惧,而是近乎虔诚的期待——仿佛这些具象化的痛楚是通往某个神圣仪式的密钥。
林小满扶住她肩胛时,掌心里硌到便携监护仪的电极片。导线从病号服下钻出,像一条冰冷的蛇攀附在少女单薄的脊背上。屏幕上的心电图波形让她想起外婆临终时监控器的曲线,那些被死亡拉扯的心跳此刻正在周予晴胸腔里重演。散落的药盒在雨水中漂浮,"受体:林小满"的字样在角膜捐献同意书上晕开,蓝色墨迹顺着环孢素化开的橙汁流淌,在积水里绘出扭曲的银河。
"把我的眼睛种在银杏树下..."周予晴染血的指尖在琴键上按下永恒的休止符。林小满突然疯狂地擦拭那些血迹,却让红色更深地渗入象牙白的琴键缝隙。她想起两个月前的深夜,自己也是这样徒劳地擦拭父亲衬衫上的口红印,直到掌心被劣质布料磨出血痕。
一周后,琴房暗格里的铁盒散发着二甲双胍的酸涩。林小满跪坐在积水未干的地板上,指尖抚过48枚药箔星星。维生素B2锡纸叠成的最后一颗星星里,蜷缩着周予晴用化疗脱发编织的迷你手链。当窗外救护车的蓝光掠过铁盒时,她忽然看清盒底用荧光笔画的眼眸——那是双被药物和疼痛重塑过的眼睛,瞳孔深处凝着未落的泪与未烬的笑。
暴雨中,银杏叶粘在生锈的消防栓上,叶脉间的显微字迹正在雨水冲刷下显形:"当你拆开第十二颗星星,请把它埋在能看到初雪的地方。"林小满把铁盒贴在心口,环孢素的霉味混着周予晴残留的护手霜气息钻入鼻腔。她忽然明白,那个总把苦药称作糖豆的少女,早已将全部甜蜜藏进了这些疼痛铸就的星辰里。
周予晴的指尖在银杏树皮上刻下第七道刻痕时,林小满闻到了血腥味。树皮龟裂的缝隙里渗着暗红的液体,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她看着对方虎口处被美工刀划开的血线,突然想起上周生物课解剖的青蛙——被钢针刺穿神经时,那抽搐的后腿也曾迸出同样细小的血珠。
"等这道线移到两米高,"周予晴的声音裹着止咳糖浆的甜腻,"我们就能挖出时光胶囊。"她的羊毛围巾滑落,露出颈侧蝴蝶状的放射性灼伤,那是十二次骨髓穿刺留下的印记。林小满掏出创可贴时,瞥见她手腕内侧的淤青连成歪扭的北斗七星,最新鲜的针眼还凝着血痂。
玻璃罐沉入树根时,周予晴突然蜷缩着按住右腹。林小满扶住她颤抖的肩膀,触到病号服下冰凉的便携监护仪。导线从衣摆钻出,屏幕上的心电图像被狂风吹散的蒲公英。"只是肠系膜淋巴结发炎..."她扯出勉强的笑,冷汗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将"急性排异反应"的诊断书捏成团塞进树洞。
暴雨夜,林小满举着手电筒跪在泥泞中。银杏树洞里的诊断书被雨水泡发,墨迹晕染成蓝色的泪痕:"ATG治疗失败,建议启动临终关怀。"粘在纸页上的照片是周予晴戴着毛线帽的自拍,新生发茬从帽檐钻出,像初春的草地。照片背面用指甲油写着:"等你看清这行字时,我的眼睛已经变成你的星星。"
树根深处埋着的铁盒里,48枚药箔星星泛着冷光。最末那颗用维生素B2锡纸叠成的星星里,蜷缩着周予晴化疗时脱落的睫毛。林小满的指尖拂过那些脆弱的弧线,突然想起音乐课上她颤抖的睫毛——当《小星星》弹到第十二变奏时,那些睫毛曾挂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