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经在雾凇镇下了整整十七天。细密的雨丝像银针般斜斜刺入海面，激起一圈圈涟漪，又很快被下一滴雨吞没。林晚站在灯塔的瞭望台上，裹着一件褪色的灰色雨衣，雨水顺着帽檐滴落，在她脚边的石板上聚成小洼。她低头凝视着海平线，那里只有一片混沌的灰白，像一幅未完成的画，被人遗忘在角落。
灯塔的光芒在她身后缓慢旋转，穿过雨幕，投下一道道苍白的光柱。她喜欢这光，不是因为它有多明亮，而是因为它从不停止。即使无人回应，它依然固执地扫过海面，像一个不肯认输的守望者。五年来，她每晚都爬上这座灯塔，点燃那盏老旧的煤油灯，调好反射镜的角度，然后静静地看着光线刺破黑暗。她知道，镇上的人都觉得她疯了——一个守着死人幻想的女人。但她不在乎。她只相信，那片海里还有一丝未尽的余温，属于她的丈夫，属于那个叫顾远的男人。
今晨却有些不同。她下楼时，在灯塔底层的石阶上发现了一盏油灯。它被随意搁在一块湿漉漉的青苔旁，灯身锈迹斑斑，玻璃罩裂了一角，像被人遗弃的玩具。她蹲下身，伸手去捡，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时，心跳莫名加快。她将灯翻过来，底座上刻着两个歪斜的字：顾远。
林晚的手一颤，灯差点滑落。她盯着那两个字，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淌下，分不清是泪还是雨。顾远。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像是在试探它是否还真实。那是她刻上去的，五年前，她用一把生锈的小刀，在他出海前一晚刻下的。她记得他当时笑得很大声，说她这是多余的标记，“海上哪有人会偷灯”。可她坚持，说这是信物，只要灯在，他就会回来。
灯怎么会在此刻出现？她站起身，环顾四周，海风夹着盐腥味扑面而来，四下无人，只有雨声和远处海浪撞击礁石的低鸣。她将灯抱在怀里，快步走回灯塔底层的小屋。屋里光线昏暗，桌上摆着她昨夜喝剩的半杯茶，茶水已凉，泛着苦涩的气味。她点亮一盏煤油灯，小心翼翼地擦拭那盏破灯上的水渍。灯芯早已烧尽，油槽里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