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洒在他脸上，像一层薄薄的荧光。
林深瞥了一眼，没说话，把包子袋塞回她手里，转身去检查小艇。陈默凑过来看了看照片，吹了声口哨：“还真挺像回事，林深，你该谢谢人家，给你留了个青春纪念。”林深没理他，低头拧开艇上的绳结，手指上的潜水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白。
苏月收起相机，蹲在码头边看他们忙活，嘴里嚼着包子，时不时问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你们潜水都抓什么呀？海龟？水母？还是人鱼？”陈默笑着回她：“抓污染的证据，运气好还能捡点垃圾。林深最宝贝他那些标本瓶，比人鱼值钱。”苏月眼睛一亮，转头冲林深喊：“那给我看一眼你的标本呗？我画画缺灵感！”
林深正在调试氧气瓶，闻言顿了顿，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玻璃瓶递给她。瓶子里装着一小团荧光藻，漂在水里像颗发光的珍珠。苏月接过来，对着阳光晃了晃，惊喜地说：“这不就是我昨晚说的人鱼吗？会发光！”她抓起画板，飞快地勾了几笔，把荧光藻画成一只迷你人鱼，尾巴上还添了点荧光绿。她把画递给林深，笑眯眯地说：“送你，算昨晚流星雨的谢礼。”
林深接过画，低头看了一会儿，嘴角终于没忍住，弯了弯。他把画夹进潮汐表里，低声说：“画得还行。”苏月得意地哼了声，转身跑回民宿，喊着：“晚上我给画室刷墙，你俩潜完水来帮忙！”她的背影在雾气里晃了晃，像只蹦跶的小鱼。
陈默看着她跑远，转头拍了拍林深的肩：“这丫头真会折腾，你小心点，别被她拐跑了。”林深没吭声，低头检查氧气瓶，瓶身上的裂缝在阳光下更明显了些。他眯了眯眼，手指攥紧瓶身，低声说了句：“撑几次就够了。”陈默没听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啥？”林深摇头，起身扛起装备往艇上走：“没什么，走吧。”
海风吹过，码头上的包子袋被风掀开，露出一角没吃完的海鲜馅。远处，苏月的画板靠在民宿窗台上，荧光人鱼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像在低语什么没人听懂的话。
第五章《蓝色墙上的水母》
月牙湾的黄昏像被海水染了边，天边挂着一抹橙红，码头的渔灯刚亮起来，像星星提前落在了人间。苏月站在阁楼里，手里拿着一罐蓝色油漆，脚边散落着几管荧光颜料和一堆画笔。她把林深的旧氧气瓶搬到窗台上，瓶身上用丙烯画了只咧嘴笑的小海龟，裂缝被涂得像条彩虹。她哼着歌，刷子在墙上挥来挥去，蓝色像潮水一样漫开，墙角已经勾勒出一群游动的荧光水母。
楼下，林深和陈默刚从海里回来，潜水服还没脱，肩上扛着几瓶新采的标本。陈默看了眼阁楼透出的光，笑着拍了拍林深的背：“丫头挺能折腾，你这房子要变海底乐园了。”林深没吭声，抬头瞥了眼窗台上那只画满涂鸦的氧气瓶，皱了皱眉，低声说：“随便她吧。”他推开院门，母亲正坐在藤椅上织渔网，抬头看了他一眼，眼角的皱纹在灯光下更深了些。
“深儿，那丫头在楼上闹腾一下午了。”母亲放下渔网，声音慢悠悠的，像在数海浪，“中午还跑下来给我送了碗鱼汤，说是谢谢我让她住这儿。”林深“嗯”了一声，蹲下来帮她理网线，手指熟练地绕过网眼。他低声问：“你没跟她瞎聊吧？”母亲笑了，拍了拍他的手：“没，就说了你小时候老往海里钻，差点被浪卷走。她听了直乐，说你像块会游泳的石头。”
林深嘴角动了动，没接话。陈默在旁边插嘴，笑得有点欠揍：“阿姨说得对，林深这块石头现在还多了个画画的小尾巴。”林深瞪了他一眼，起身往楼上走，嘴里嘀咕了句：“少废话。”陈默冲他背影喊：“别忘了帮人家刷墙，我可不去蹚这浑水！”院子里只剩母亲轻声的笑，像海风拂过的低语。
阁楼门一推开，林深就被一股油漆味呛得皱眉。苏月站在梯子上，刷子甩得墙上全是蓝色飞沫，发梢黏了几滴荧光绿，像只刚从颜料罐里爬出来的小怪兽。她听见动静，转头冲他挥手：“氧气瓶先生，来得正好！帮我把天花板刷成深海色，我要贴荧光星星！”林深没动，靠在门框上看她，语气硬邦邦的：“你这是在刷墙还是洗澡？”
苏月低头一看，自己胳膊上全是蓝点，裙摆还蹭了一片荧光黄。她跳下梯子，假装生气地叉腰：“这是艺术创作的痕迹！你不懂就别乱说，快来帮忙。”她把刷子塞到他手里，指着墙角的水母图案：“那儿还差几只触须，你画得不好我可不认账。”林深接过刷子，低头看了眼那群歪歪扭扭的水母，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他站在梯子上，刷子在墙上划了几道，动作慢得像在调试标本瓶。苏月蹲在旁边盯着，点评得头头是道：“触须要飘一点，像在水里游……不对，太直了，像筷子！”林深皱眉回头看她：“你行你来。”苏月笑嘻嘻地抢过刷子，踮脚在他画的触须上添了几笔荧光绿，墙上的水母顿时活了，像是真要游出墙面。
两人忙活了一阵，阁楼渐渐有了模样——墙是深蓝色，天花板刷成墨黑，角落的水母群在荧光颜料下幽幽发光，像藏在海底的秘密。苏月满意地拍了拍手，转身从包里掏出一台小音箱，放了首轻快的吉他曲。她靠着窗台坐下，手里攥着根画笔，冲林深笑：“怎么样，我的海底画室够不够格？”
林深没说话，低头擦掉手上的油漆，目光却不自觉落在窗台的氧气瓶上。那只咧嘴笑的海龟有点傻乎乎的，跟他平时给受伤小海龟画的卡通绷带莫名像。他低声说：“还行，别再乱涂我的东西。”苏月撇撇嘴，假装没听见，转头看向窗外的海，嘴里哼着歌：“海底有星星，氧气瓶会笑……”
夜色深了，林深下楼拿了瓶水上来，递给她时顺手关了音箱。苏月接过水，奇怪地看他：“干嘛关我的歌？”林深靠着门框坐下，低声说：“吵。我妈睡得早。”苏月“哦”了一声，喝了口水，忽然问：“你妈织的渔网真漂亮，她是不是老跟你讲海里的故事？”林深顿了顿，手指攥着潮汐表，声音低得像在水下：“以前讲过，后来不讲了。”
苏月歪头看他，眼里闪着好奇：“为什么不讲了？”林深没抬头，盯着手里的书，语气平淡：“我爸走那天，她织了半张网，后来没织完。”阁楼里静了一瞬，只有海浪拍岸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像在数着什么没人懂的节拍。苏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她低头在画板上画了只小海龟，递给他，轻声说：“那这个给你，陪你听海。”
林深接过画，低头看了一会儿，嘴角动了动，像要笑又忍住了。他把画夹进潮汐表，起身说：“早点睡，别折腾太晚。”说完转身下楼，脚步踩在木梯上，吱吱响得像退潮时的叹息。
苏月靠着窗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甲上的荧光绿。她低头笑了，喃喃自语：“石头也会笑啊，真稀奇。”窗外，海面泛着微光，像在回应她没说出口的话。阁楼的墙上，水母群静静游动，像一群守着秘密的小灯。
第六章《开幕式上的标本》
月牙湾的正午被阳光晒得发烫，海面反射出一片刺眼的白，码头边的渔民都躲进了阴凉处。海洋馆新落成的玻璃穹顶在阳光下闪着光，像一只巨大的贝壳嵌在小镇边缘。今天是开幕式，入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