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图书馆的玻璃幕墙在暴雨中模糊成一片灰蓝,十六岁的林深蜷缩在阅览室角落,面前摊开的《C++ Primer》被雨水洇湿了边角。空调出风口嘶嘶作响,他裹紧洗得发白的校服外套,指尖在键盘上敲出细密的雨点声。
"同学,闭馆时间到了。"
管理员的声音惊得他一颤,屏幕右下角的数字跳到18:00。林深手忙脚乱保存代码,书包里传来诺基亚经典的短信提示音。不用看也知道是父亲发来的查账信息——这个月的生活费又迟了三天。
雨伞在楼道储物柜里静静躺着,标签上印着"林国栋"三个工整的宋体字。父亲总说这是培养他节俭的美德,可林深知道,那些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电子账单,不过是拴在脖颈上的隐形锁链。
"深仔!"
刚出图书馆就撞见邻居张叔的早点车,油锅里翻腾的韭菜盒子飘来焦香。"又没带伞?"老人不由分说把雨披塞过来,"你爸也真是,这么大的雨......"
后面的话被雨声搅碎。林深道了声谢,却在摸到雨披内袋时僵住——那里躺着三张皱巴巴的二十元纸币。上周替张叔修电脑时推辞的报酬,终究还是以这种方式回到手里。
公交站台的广告屏正在播放某科技公司的招聘广告,穿西装的年轻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夜景。林深把纸币攥出水痕,掌心的茧子蹭过粗粝的纸币边缘,那是常年帮父亲抄写工程报价单留下的印记。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银行入账提醒。他看着那个精确到角的数字,突然想起初三那年。当时他想要买《算法导论》,父亲却要求先提交十页纸的购书申请。最后是数学老师垫的钱,条件是每周帮他整理实验室。
"滴——"
203路公交车碾过水洼,林深在摇晃的车厢里打开手机邮箱。昨天投给极客大赛的代码通过初筛,决赛通知正在收件箱里闪烁。奖金栏的数字让他呼吸一滞,足够买下图书馆那排计算机书籍,还能换个不总死机的二手笔记本。
雨刮器在车窗上划出扇形轨迹,他望着玻璃上自己晃动的倒影。十八岁的少年轮廓单薄如纸,眼睛却亮得惊人,像蛰伏在数据流里的萤火虫,等待破茧时刻。
到家时玄关的灯亮着,父亲坐在餐桌前核对工程款单据。算盘珠子的噼啪声突然停住,"今天怎么晚了十七分钟?"
"雨大,公交车堵在中山路。"林深脱下滴水的校服,露出里面缝着补丁的T恤。后颈被什么硌了一下,是藏在衣领里的U盘,里面装着今晚要测试的神经网络模型。
林国栋推了推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游标卡尺般精准:"上个月你说买真题集的五十块,收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