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二年秋,明州港的晚风裹着咸涩水汽。徐府后院的青瓷窑火昼夜不熄,十七岁的徐紫云正在给新烧的秘色瓷描金。忽听得前院传来瓷器碎裂之声,紧接着是管家徐福变了调的呼喊:"快带小姐走!"
紫云腕间的羊脂玉镯撞在青瓷瓶上,碎成三截。她抄起案头裁纸的短剑冲出门去,正见父亲徐明山被三个黑衣人逼到墙角。为首之人黑袍绣金莲,掌风扫过处,父亲呕出的鲜血溅在影壁的越窑青瓷上。
"云儿快逃!"母亲柳氏从回廊奔来,素色裙裾绽开数朵血花。紫云被推入假山密道时,最后一眼是母亲咽喉间绽开的红莲。
暴雨倾盆而下,紫云在密道中狂奔。青石板沁着阴冷寒气,身后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转过第三个岔口时,忽有铁扇破空之声,追兵闷哼倒地。玄衣少年执扇而立,扇骨上九枚透骨钉泛着幽蓝冷光。
"欧阳世家的透骨钉?"紫云背贴石壁,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你们也要徐家的秘色瓷配方?"
少年收起折扇,月光从头顶气窗漏下来,照见他腰间蟠龙纹的鎏金鱼袋。紫云瞳孔骤缩——这是皇城司的令牌。
"徐姑娘误会了。"少年嗓音清冷如檐下冰棱,"令尊三日前向枢密院递过密折,你可知道内容?"
密道深处传来机关转动声,少年突然揽住紫云腰身急退。三支淬毒弩箭擦着鬓发钉入石壁,紫云袖中暗藏的瓷粉簌簌而落。少年指尖掠过她腕间残镯,神色微变:"柳月眉是你什么人?"
徐紫云腕间残镯被少年指尖触碰的刹那,密道石壁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三十六枚青铜卦签从壁缝弹出,竟在二人面前拼成先天八卦阵图。巽位铜签突然倒转,头顶青砖裂开细缝,海盐混着硫磺簌簌而落。
"闭气!"欧阳靖铁扇旋出气劲,将紫云推向震位石砖。盐粒遇潮泛起青烟,方才站立处已蚀出蜂窝状孔洞——这竟是失传百年的"墨髓销金散"。
紫云后背沁出冷汗。她自幼见父亲在书房摆弄鲁班锁,却不知徐府地下藏着墨家非攻院的绝命机关。少年忽然用扇骨敲击坎位铜签,三长两短的节奏让紫云想起母亲生前常哼的《越人歌》。
卦签阵列应声重组,露出后方暗格。羊皮卷上朱砂绘制的,正是徐家引以为傲的秘色瓷窑构造图。但紫云注意到图纸边缘标注着古怪符号——那分明是《墨子·备城门》里记载的"悬橐机关"改良版。
"令尊用烧瓷龙窑做掩护,"欧阳靖指尖划过图纸中隐藏的甬道,"在窑底建造了贯通全城的烽燧密道。"他突然翻转卷轴,对着气窗漏下的月光,宣纸背面竟浮现出汴京宫城的防御图。
密道深处忽然传来齿轮卡涩的异响,欧阳靖猛地将紫云扑倒在地。七支青铜弩箭呈北斗状钉入头顶梁柱,箭尾拴着的银丝在黑暗中泛着幽光。紫云认出这是母亲妆奁里常有的冰蚕丝,当年只"牵一发而动全身。"欧阳靖斩断三根银丝,剩余四根立刻绷紧如琴弦,"这些冰蚕丝连着整条密道的千斤闸,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