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骂，看台那边突然炸起哄笑。林悦挎着香奈儿19晃过来。
“哟，改行当田径狗了？”她新做的水晶指甲戳我胸口，“穿这破鞋可别崴脚，校医室床位费涨了。”
张秃子秒表差点砸她脸上：“闲逼滚蛋！老子训人呢！”
林悦翻着白眼扭腰走了，香水味缠了我一早上。前三百米我还能听见她跟闺蜜嚼舌根：“穷鬼也就配在泥地里打滚...”
第五圈我栽进沙坑，昨晚上那碗泡面全交代了。张秃子拿记录板抽我后脑勺：“喘得跟破风箱似的，昨晚上撸多了？”
“你他妈...”我攥把沙子要扬，器材室那马尾妞江雨拎着医药箱过来。她瞅了眼我煞白的脸，甩过来瓶葡萄糖：“含着，死不了。”
体育课下课铃响时，我瘫在跳高垫上挺尸。手机震出林悦的语音：“叔叔让你今天搬空宿舍，你那堆破烂占我衣帽间了。”背景音里我爸在问婚纱照选海景还是游艇。
我窜起来就往教师公寓冲。宿管大妈堵着门翻白眼：“陈主任吩咐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她手里盘着的文玩核桃是我去年教师节送我爸的。
“老子拿自己东西！”
“你的？”大妈掏出个黑塑料袋，“就这堆？”
夜市买的劣质T恤裹着我妈的遗照，吉他弦断了两根——这琴是十六岁生日我妈卖了金项链买的。最底下压着盒没拆的杜蕾斯，林悦生日那晚她说“等结婚再用”。
宝马急刹在楼门口，林悦踩着我的AJ限量款下车。她脖子上那串珍珠晃得我眼疼——我爸上个月说送给合作方千金的见面礼。
“垃圾还没清完？”她捂着鼻子踢了脚黑塑料袋，“这破琴昨晚差点划我婚纱...”
我抄起琴箱往地上砸，木板裂开的脆响惊飞了树上的乌鸦。林悦尖叫着往后躲，真丝裙摆挂上了断弦。
张秃子的破锣嗓突然炸响：“陈默！你他妈死哪儿去了？”
田径场大灯亮得晃眼，我盯着起跑线直犯晕。江雨蹲旁边给我绑肌效贴，忽然冒了句：“恨比爱有劲。”她手腕上也有串珍珠，颗粒比林悦的小，但每颗都带血丝纹。
二十组折返跑下来，我吐得胆汁都空了。张秃子踹飞个矿泉水瓶：“废物！人家王浩这会儿加练第三轮了！”
器材室后墙根，我撞见王浩往我运动裤裆里塞图钉。这孙子咧嘴笑：“绿帽侠穿开裆裤更配哦~”
我抄起铅球砸向他下三路，被江雨从背后锁喉：“现在打架，正合那对狗男女意。”她手劲大得吓人，虎口茧子磨得我脖子生疼。
午夜翻墙回器材室，发现江雨在台灯下写训练日记。她扔给我个油纸包：“你爸公司每月8号进账二十万，汇款方是宏远建材。”
照片里施工现场的钢筋长满黄锈，跟我妈坠亡那天的楼体一模一样。我突然想起她最后那条短信：“混凝土颜色不对...”
匿名包裹躺在储物柜顶层，拆开是本泛黄的训练笔记。最后一页血书写的：“暴雨天最适合偷梁换柱。”日期正是我妈出事那天。
江雨摸进来时我正盯着省队选拔表发呆。她突然扯开运动裤，膝盖上蜈蚣疤吓我一跳：“十二岁那年我信了教练的鬼话，现在轮到你了。”
林悦的孕检单照片突然弹出来：“宝宝说想看爸爸训练~”定位在凯宾斯基1808。我把手机砸向墙壁，零件崩到张秃子的破秒表上，数字定格在11秒28。
“明天加练反应速度。”江雨捡起电池装回自己手机，“顺便教你怎么查混凝土标号。”
我摸黑溜进建筑系资料室，紫外线灯下验收报告现出原形。林悦他爸的签名覆盖着我妈的笔迹，墨迹新鲜得像她朋友圈的钻戒。
晨跑时王浩故意撞我肩膀：“你爸给学校捐了栋楼，要不你早滚蛋了。”他钉鞋上沾着香奈儿丝巾碎片——林悦昨天戴的那条。
张秃子突然吹停训练：“市里要来抽检，这两天练体能。”他眼神躲闪得可疑，运动服兜里露出半截鳄鱼皮表带——跟我爸那款劳力士是情侣表。
江雨半夜把我摇醒时，手机正推送突发新闻：“宏远建材涉嫌违规操作...”视频里我爸的奔驰被记者团团围住，林悦的婚纱拖尾卡在车门缝。
“跑吧。”江雨扔来双碳板跑鞋，“现在能跑多快跑多快。”
田径场探照灯全亮，我盯着终点线电子屏上的10秒98，突然听见看台传来婴儿啼哭。林悦抱着假肚子哭嚎：“陈默你害死自己弟弟！”
我抡起接力棒砸向计时器，火花四溅中瞥见江雨在翻工程账本。她抬头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你妈验尸报告写着左膝旧伤，跟我当年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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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秃子把三块秒表摔在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