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宝历三年,四月初五。
永嘉府是大燕南方第一大城,鸿明居是全城最热闹的酒楼。
这一日,鸿明居的老板吴若成不惜重金,请来了平时专为富贵人家唱戏的庆余班。
浓墨重彩的妆容下,一双含情妙目惹得台下人心弦荡漾。步态轻盈的名伶水袖一挥,朱唇轻启,腹中似乎有诉不尽的离愁悲欢。
台下人听得如痴如醉,四周不时响起阵阵热烈的掌声。
“嘭”的一声巨响,打断了戏中人的迷梦。
悠扬婉转的唱腔戛然而止,众人顿时陷入一片慌乱。
有人起身张望,有人交头接耳,还有人干脆迈出步子,准备出去看个究竟。
片刻后,一个总角之年的小丫鬟带著哭腔,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有人坠楼了!”
1.
一个剑眉星目的锦衣男子略显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挥手示意下官将证人带出去。
作为大燕第一断案官署——宣镜署的最高长官,席云郃已经为一桩古怪的坠楼案忙了一整天了。
死者名叫李舒慧,今年十七岁。
她本是李家油坊的二小姐,再过几个月就要出嫁了,未婚夫君是陈记布坊的三少爷陈兴达。
二人门当户对,年貌相称,双方父母都十分满意。
李夫人对唯一的女儿爱若珍宝,几乎有求必应,李舒慧比其他大户人家的小姐自由的多。
每月初五,李舒慧都会和贴身丫鬟小荷跑到鸿明居吃酒听戏。
四月初五那天,李舒慧没有和小荷一起在一楼大厅听戏,而是自己跑到了三楼,并特意叮嘱小荷不要来找她。
开场戏才唱了一盏茶的工夫,李舒慧就从三楼的望台坠落下来,重重地摔在鸿明居后院的花圃里。
大片大片娇艳的山茶花被她压在了身下。
未嫁而亡,生命就此定格。
“大人,下一个证人是给鸿明居做绣活的姑娘。”曹朗对席云郃耳语道。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雪青暗花百褶裙的少女趋著步子,走了进来。
她躬身屈膝,福了一福。
“民女徐婉蓉,见过席大人,见过曹大人。”
曹朗一双眼睛瞪的浑圆,有些惊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宣镜使大人姓席?又怎么知道我姓曹?”
那少女依旧保持着低眉垂首的姿态,不紧不慢地答道:“民女听说我大燕宣镜署下设宣镜使二人,有南席北顾之说。永嘉府既在南方,宣镜使必为席大人。”
“民女又听说,永嘉府的宣镜令有齐曹二位大人,齐大人主文,曹大人主武。宣镜令佩刀,自然是曹大人了。”
席云郃的嘴角拂过一抹极其浅淡的微笑,随后笑意迅速消失。
曹朗啧啧称奇:“你听谁说的这些事?”
婉蓉抿了抿嘴,“回大人,民女听家父说的。家父生前是一位捕快,对宣镜署略知一二。”
听到“生前”二字,席云郃的眉头微微皱起。
曹朗凑到席云郃的耳畔,低声道:“大人,下官已经调查过了,这位徐姑娘今年十六岁,父母双亡,平日里以刺绣为生,在永嘉府算是小有名气的绣女。”
“抬起头来。”席云郃的语气变得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婉蓉抬起头的瞬间,席云郃和曹朗双双眼前一亮。
一张线条流畅的鹅蛋脸上,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朱唇如涂砂,皓齿似碎玉。
原来是一个明艳绝伦的佳人。
席云郃不禁有些困惑。
这样美貌的姑娘,身边没有父母亲人的庇护,如何应对不怀好意之徒的觊觎。
2.
曹朗轻咳了两声,道:“徐姑娘,席大人有几句话要问你,你务必据实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