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好无损。
“可惜这么好看的风筝了，”苏茜叹了一口气，垂下头闷闷不乐，“就只飞了这么一次，也不知道摊主明年还做不做这个。”
“若是姑娘喜欢比翼鸟，在下不才，正好会一点做风筝的技法，可以为姑娘做一只新的。”
“真的吗？”苏茜闻言，惊喜地看向林望。
“读书人不打诳语。”
林望看见苏茜的眼睛里一下子又有了光，不禁莞尔。
苏茜心动了，她好像已经看见了一只更新、更大、更漂亮的风筝。
“那……林公子若是做好了，我该去哪里取呢？”苏茜满怀期待地问道。
话音刚落，又紧张地补充了一句：“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出钱买的，多贵都不要紧。”
“好物赠佳人，你我今日有缘相遇，便当作是在下送姑娘的一份见面礼。”
“那多不好意思呀，我这也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当做回礼的。”
“姑娘不必苦恼，待到新风筝做好之时，姑娘便拿手上这只旧风筝与我交换，可好？”
“如此，我该如何找到你呢？”
林望回身指向了个方向，只见湖边错落建了一排茅草屋。
“在下就暂居在这翠湖的边上，姑娘定下相见的地点，可派人来此处唤我前去。”
“那便说好了，到时候我就带着这只破了风筝去交换，你可不许反悔。”
林望端正神情，作揖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苏茜笑着抢答。
林望也被这活泼的少女带动得笑起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提醒道：“时间不早了，姑娘的同伴应该等急了，快回去吧，路上要注意安全。”
“那我走啦，谢谢林公子帮我捡回风筝。”
苏茜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有谢谢林公子的新风筝。”
言罢，苏茜向林望欠身道别，拿着风筝沿原路返回。
走得百余步，苏茜似有感应背后有双眼睛一直在看着自己，于是停步转身，果然看见林望还站在原地。
男子一动不动，仿佛要把自己站成一棵树。
“林公子——”苏茜举起比翼鸟风筝，挥动着高声呼喊，“再会——”
“嘿，你朝谁喊话呢？”
一只手猛然拍上苏茜的肩，把她吓了一跳。
“李卿卿，都说了多少回不要在背后突然拍我，怪吓人的。”苏茜回身，佯怒道。
李卿卿也不把苏茜的抱怨放心上，只朝她身后扬了扬下巴，问道：“你才怪吓人的，刚才朝那边的空地喊什么呢？”
“哪里是空地呀，你眼神不好吧，我是朝那边的……人？”
苏茜再一转头，正准备向好友介绍新认识的林公子，却发现刚才站在湖边的人消失不见了，只有一岸杨柳随风飘摇。
“咦，明明刚刚还在的，怎么突然就跑了呢？”
苏茜一边挑着重点和李卿卿说起方才的经过，一边伸长脖子张望，试图把人找出来。
“我一路都是朝这个方向走过来的，哪里见到过有人了。你怕不是春日思春魔怔了，凭空给自己想象了个男人出来？”
“我说有就有，你不信就算了。”
“讲得这么信誓旦旦的，莫不是真烧坏脑子了吧，让我来摸摸看。”李卿卿伸手掀起苏茜前额的碎发，作势要探她的体温，却发现她的额头上沾了好些泥点子。
“哎呀，你看看你自己，一头的泥巴。看来不是烧坏了脑子，是摔坏了脑子！”
“胡说八道，我哪有摔跤。”
——还没摔下去，就被林公子的胸膛护住了，苏茜想，但不敢说出来让同伴知道。至于这头上的泥点子，估计是风吹过来的吧。
“风筝先给我帮你拿着，”李卿卿接过比翼鸟，递上一条干净的手帕，“你先把脑门擦擦，顺便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也擦擦。”
“李卿卿，你真够讨人厌的！”
“哎哟哎哟，别打我。”李卿卿躲开苏茜的攻击，展开手中的风筝看，“居然还真让你把风筝捡回来了，不过右边翅膀都破成这样了，也不能飞了，干脆扔掉算了。”
“不扔，我就要留着，你管我。”
“切，谁要管你捡破烂。”
两个少女嬉笑打骂着往回走，终于与其他同伴们汇合。
坐上回城的马车时，苏茜忍不住探头到窗外，往翠湖的方向再看了一眼。
林公子，他去哪里了呢？
3
人间四月芳菲尽，转眼已是暮春。
侍女小怜打扫在房间的时候看到了那只比翼鸟风筝，于是便拿去问苏茜：“小姐，这只风筝已经破了，奴婢帮您扔了吧。”
“别扔，快给我。”
苏茜拦住小怜，从她手里取回了风筝。
放了一个月，比翼鸟上的颜料已经有些褪色了。苏茜轻轻摸着风筝，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透过风筝面，苏茜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触碰到的体温，一抹红霞悄然爬上她的脸颊。
她想起了那个春日的午后，翠湖边，杨柳岸，那个长身玉立、谈吐文雅的年轻男子，想起那只约定好要交换的风筝。
只可惜当时没有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不知道一只风筝要做多久，什么时候和他再见比较合适呢？
不如去找他吧，苏茜想，现在就去。
“小怜，”苏茜唤来贴身侍女，“替我更衣，再陪我去一个地方。”
马车辘辘行驶在去往翠湖的路上，苏茜抱着风筝，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
我这么突然地寻过去，林公子会不会觉得我唐突，会不会觉得我是个不懂矜持的女子？
不对，也许他此刻并不在家里，那我要不要告诉他我今日来过？
正当苏茜千头百绪拿不出个条理，马车行经延庆县最繁华的市集，速度渐渐慢下来，最后竟停住不动了。
“怎么了，怎么停下来了？”苏茜问车夫。
“回小姐的话，前面的店铺里好像发生了争执，好多人聚在那里围观，把路全给堵住了。”
“小姐，”小怜掀开门帘张望，“要不奴婢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去看看吧，若是一时解决不了的事情，那我们可得换一条路出城了。”
“得嘞。”
小怜灵活地跳下马车，不多时，便带着满脸愁容回来了。
“怎么了，”苏茜问，“前面是发生什么事了？”
“回小姐，奴婢方才去问过了，原来前面是一家书肆，有个穷书生每天来店里看书，看完了又不花钱买，店家赶了他好几次，可他第二天还是厚着脸皮来蹭书看。这不，今天又被店家赶出来了。”
穷书生？
苏茜听到这几个字，脑海中浮现出那天林望穿着一身素麻直裾的模样。
会是他吗？
“小怜，你帮我拿着风筝，我过去看看。”
苏茜把怀里的风筝交给小怜，独自下车朝人群喧闹处走去。
还没走近，便听得店家声如洪钟的一声怒骂：“你这小白脸下次还来偷书，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苏茜正拨开围观的人群，侧身往前面挤，便听到一个温和的男声向店家回应。
“老板，我只是在店里翻阅，从未曾偷书。”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果然是林公子！
苏茜心中一喜，转而又替他一忧，加快了脚步往店门前挤过去。
“林公子！”
苏茜终于到了林望的身边，只见他还是穿着那日的素麻直裾，不过在店家的推搡中多了几分凌乱。
听到有人叫自己，林望回过头去，看到一名衣着华贵的少女站在不远处，不由得生出几分疑惑。
“你是……？”
苏茜打断了他的话，给他一个“暂且安心”的眼神，便转而向店家问话。
“这位老板，此人是我的朋友，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老板，竟要把他当街赶出来，也许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
“原来是首富家的苏小姐，”店家从衣着和马车的纹饰认出了苏茜的身份，“实在是算不得误会啊。”
“您这位朋友每日假借挑选新书之名来我店里看书，我货架上的书已经被他看了七八成，新刊印的书更是刚一到店就被他取来翻阅。
“可是呢，他看了我的书，占着我店里的座位，由始至终竟连一分钱也没有花过。
“苏小姐，您家里也是经商的，您给评评理，要是所有客人都像他这样，那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周围的群众也都加入了声讨，对林望指指点点。
“是啊是啊，你看你还是读书人呢，怎么能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看了别人的书不给钱，老板的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苏茜环视一周，支持店家的人不在少数，而且除却当街驱逐的手段有些欠妥，店家说的话也有道理。
“老板，你看这些银两，够不够买下他看过的书？”苏茜取出厚厚一叠银钞，放在书肆的柜台上。
旁观者们从未见过这么多现银，低声惊呼起来。
“苏小姐。”
苏茜的衣袖被轻轻拉住，原来是林望在低声劝阻。
“苏小姐，使不得，这些钱在下一时片刻想来是还不上的。”
“无妨，不必还我，这都是小钱。”苏茜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