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烫。
头脑晕晕乎乎，他忍不住抬手去抠自己的脸，竟直接抠破出了血。
天光破晓，李青芽推开房门，滚着轮椅出来：
“还没擦干净？”
看到躺在地上的周知凛，她脸色微变：“你怎么了？”
她伸手去拉他，却被他身上滚烫的温度吓住：“怎么会这么烫？翼辰哥，快帮我打120！”
周知凛不仅身体滚烫，还满脸血痕，看上去十分可怖。
他在恍惚间睁开眼，哑着嗓音，难得暴露脆弱：
“我刚刚应该是过敏导致的半休克……快送我去医院……”
李青芽着急难掩：“你别急，我们已经喊了120。你身体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周知凛咳嗽着，看着李青芽的表情，突然想起他入狱之前。
他们俩恋爱五年，也曾是别人眼里登对的一对情侣。
尤其是当年，一场意外车祸。
为了保护周知凛，李青芽一条腿粉碎性骨折，从此只能坐在轮椅上。
世人都说李青芽爱惨了他。
周知凛更是将李青芽当做自己的性命来疼。
他曾以为自己找到了此生挚爱。
直到蒋翼辰出现，他的所有幻想都被击碎。
蒋翼辰是李青芽的青梅竹马，高中毕业后出国求学，回来后进研究生搞科研。
一联系上李青芽便带来一个重磅炸弹。
他利用研究成果牟取暴利，求她帮忙解决。
周知凛成了他的替罪羊。
丢了自己的工作，失了自己的社会关系，成为众人唾弃的对象，只因为他爱她，要报恩。
他以为至少自己还有李青芽。
可原来……也是他想多了。
蒋翼辰冲出来：“120马上就到了，他怎么了？”
视线落在周知凛的脸上，蒋翼辰浑身一震：“血、血——”他白眼一翻，直接晕厥。
“翼辰！”李青芽失声尖叫，“他晕血……”
120这时到了别墅门口。
护士推门而入，见到两人躺着，犹豫开口：“谁、谁打的120？”
李青芽完全慌了神，眼里只剩蒋翼辰，手忙脚乱开口：“我打的，快送他去医院……”她指着蒋翼辰。
完全忘了，周知凛已经进入半休克状态。
周知凛半瘫在地上，扯起一抹冷笑。
还在奢求什么呢？
他竟然觉得，李青芽还是爱他的……
不，她不爱他，或许她从来没爱过他。
他只是蒋翼辰不在时的将就而已。
李青芽跟着救护车赶往医院。
周知凛一个人在地上躺了很久，才动作极其缓慢地爬起来，自己打了120。
过敏反应消减后，李青芽的电话才姗姗来迟：
“你人呢？”
“我又给你喊了一辆救护车，结果说过去没看见人？”
周知凛呛咳着，声音沙哑：“我已经在医院了。”
“那就好。”李青芽松了口气，“在哪个病房？我待会儿过……”
蒋翼辰打断她：“青芽，我突然有点馋你做的糖醋排骨了。”
李青芽温柔至极：“难得你有胃口，我马上回去帮你做。”
她直接挂断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周知凛愣神很久。
他记得，李青芽是不会做饭的。
那时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受宠的女孩儿从来不用下厨房，周知凛你如果爱我，就不会让我下厨房”。
所以为了爱她，周知凛学了一手的好厨艺。
可原来不是她不愿意做饭，只是因为她也只为爱的人做饭。
周知凛等到时间变成凌晨十二点。
距离证据送到的时间还有四天。
李青芽没有过来。
胃饿得难受，周知凛倒了杯冰冷的水牛饮而入，朋友圈里，蒋翼辰却更新了动态。
【李小姐的爱心盒饭，我最爱的糖醋排骨，爱了！】
5
出院后，周知凛没回别墅，自己租了个单间。
第一天没回去时，李青芽没说什么。
第二天晚上九点，李青芽打来电话质问他：“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现在是闹离家出走吗？”李青芽冷笑，“周知凛，你真有骨气，就再也别回来。”
周知凛第二天才明白李青芽这话什么意思。
他去找工作，拿出以前的履历，人人危之。
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
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HR一问，才得知他已经被行业封杀。
“你是有案底的人，谁敢用你啊？”
周知凛扭头就去找了家餐厅当洗碗工。
一个月3000底薪，不买保险。
是以前他绝对看不上的工作。
可现在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是施舍。
洗了一下午的碗，手快举不起来。
周知凛蹲在门口抽烟，手腕都在颤。
烟灰不小心洒在地上。
立刻有嘲讽的声音响起：“坐过牢的人果然没素质。”
他抬头看，和蒋翼辰对上视线。
周知凛吐了烟屁股，终于忍无可忍：“你说什么？”
蒋翼辰单手插兜，冷笑道：
“老板，你们这儿招的都是什么员工啊？”
老板从里面跑出来，对蒋翼辰毕恭毕敬：“蒋先生，不好意思！”
他扭头就瞪向周知凛：“还不赶紧给蒋先生道歉！”
“这可是我们餐厅的大客户，他们研究所的盒饭都是我们这儿出的……”
周知凛立在那里，表情僵到极点。
蒋翼辰轻蔑开口：“看来你们这个新的洗碗工，不是很服气我啊？”
“老板，不是我说，你们怎么什么人都招？”
他淡淡一笑：“这种坐过牢的人，你就不怕他在我们的盒饭里面加料？”
“算了，我看，我们还是换家合作吧！”
“别啊——”老板脸色发白，一把揪住周知凛的衣领，往一旁怼。
周知凛撞在冰冷的墙上，疼得额头冷汗涔涔。
“还不赶紧给蒋先生道歉！”
老板怒目而视。
“你是有案底的人，应聘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们餐厅供不起你这尊大佛，你还是另寻高就吧！”
周知凛靠在墙上，脸色发白：“我的工资——”
老板“啐”他一口：“你还想要工资？你搞掉我这么大一个单子，你还想要工资！我呸！”
抹去脸上的那口唾沫，周知凛所有的理智都在此刻崩掉。
蒋翼辰西装革履、人模人样，轻蔑的眼神扫过他：“周知凛，你如今不过是个罪犯，怎么跟我斗？”
周知凛冲了上去。
他一拳砸在蒋翼辰的脸上，双眼猩红，朝他怒吼：
“蒋翼辰，你搞清楚，该蹲大牢的人原本该是——”
“啪”的一巴掌，突如其来的掌风，将周知凛彻底打蒙了。
他僵在那里，很快被蒋翼辰翻身而起，坐在地上。
周知凛看向李青芽。
她坐在轮椅上，披着一条毯子，脸色发青，怒火升腾：
“周知凛，你疯了？！”
“谁给你的胆子打翼辰哥？”
6
周知凛终于明白蒋翼辰是在激怒他。
惹他发火，亦是惹起李青芽对他的厌恶。
周知凛突然厌倦极了，他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胳膊上一大片的血迹。
李青芽看到后，却只是伸手捂住蒋翼辰的眼：
“翼辰哥，你先回车上，别又晕血了。”
李青芽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周知凛：“周知凛，你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去牢里蹲了几年，别的你没学会，光学会打架了？”
周知凛定定地看着她，说：
“李青芽，这牢，本来不该我去蹲的。”
李青芽气怒攻心，抬手又甩了周知凛一巴掌。
她说：“你别再用这话来威胁我！”
“我早说了，牢你都蹲完了，事成定局，你还能怎么样？”
她疲惫地揉着自己的眉心，声音压低：“翼辰哥对你忍让得还不够多吗？他甚至还给你找了份工作，可你是怎么对待他的？”
周知凛双手紧攥成拳，脸上煞白。
李青芽却道：“你明天就可以去他们研究室上班，虽然只是打扫卫生，但对于你这种有案底的人来说，也足够了。”
“你现在，没有嫌弃的资格。”
周知凛连连冷笑，不发一言。
李青芽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吐出一口浊气，态度软化下来。
“别闹了，行吗？”
“爸妈还想让你今天晚上回去吃饭……”
她轻声叹息：“知凛，我们先回去，有什么事后面再说。爸妈都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了！”
周知凛再三犹豫，还是认了输。
不为其他，只为他尊敬李青芽的父母。
两位都是科研界的专家，待他也一直都很好，曾经母亲癌症住院，也是李父安排的单间病房。
为这份恩情，周知凛也必须去一趟。
看到周知凛，李父伸手拍他的肩膀：“出来了！出来就好，先吃饭、先吃饭……”
李母却冷落了他，让蒋翼辰坐在自己身边：“小蒋都好一阵没过来啦！今天妈特地给你做了糖醋排骨，绝对比青芽做得更好吃。”
周知凛动作微僵。
李青芽撒娇道：“妈，我本来就是跟您学的，哪里比得上您啊？”
蒋翼辰特地解释：“周哥，你别误会，我前段时间认了伯父伯母当干妈。”
李青芽撇嘴：“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周知凛只觉耳侧声音全都忽远忽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原来，李青芽为蒋翼辰下厨房，李母不仅知情，还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