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甘愿作皇帝早逝白月光的替身，只为在宫中寻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可皇帝不知道我并非来后宫争宠，也不知我与那位早逝的女子是至交好友，
他更不会知道，我是来为那位女子报仇，索他的命的。
1
薄暮冥冥，天空竟又飘起了小雨，我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饥饿的夜晚跪在承月宫门前的石板路上，来往宫女或是嘲笑或是怜悯，都让我心头没有任何波澜。
家族获罪被抄家，男的流放边境为奴，女的关入掖庭为婢，我也许要庆幸被现在的主子也就是后宫最受宠的贵妃提拔，进入承月宫当值。只是贵妃性情娇纵，手下的宫人总是战战兢兢，做错了一点事便是掌嘴罚跪罚俸，有时候太过分闹到皇后跟前也不过是被训诫两句，然后在皇帝的包庇下息事宁人。
「哎，她又犯什么错了？怎么又被贵妃罚了……」
「嘘，小点声，听说她之前给贵妃调的香被陛下不喜，贵妃生气了便让她跪到月上中天，现下还要跪许久呢。」
两个宫女从我身边经过小声议论，可她们不知，皇帝不是不喜，而是因我调的栀子香让他想起了当年他还是皇子时心头那个爱而不得之人，此人是贵妃的姐姐，皇帝丝毫不避讳贵妃的心情，当晚便同贵妃一起缅怀斯人，第二日我便被叫到贵妃面前狠狠责骂了一顿，被罚跪于此。
若是平日，我可能会恭敬地跪着反省，可今日不行了。掖庭的母亲重病，而我的俸禄早就被克扣地所剩无几，前几日去见母亲，看到了抽空照顾母亲的小妹，因为冬日清洗衣物手上冻疮烂得没有一块好肉。母亲拉着我，说不用管她，去帮一帮妹妹，她被一个管事太监看上，私下里要拉去做对食。我如遭雷击，虽在贵妃宫里侍奉少不了责骂，可母亲和妹妹竟过着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
明月升起，冰冷的月光洒在我的脸上，宫殿里丝竹、调笑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入我的耳中，我闭了闭眼又睁开，抹了一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面庞，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皇帝以往陪贵妃用完晚膳要去寝殿批阅奏折，处理完政务才宣人侍寝歇息。我拖着已经疼痛麻木地腿，走到了那棵仅剩枯枝地栀子树下，将绣好的荷包挂在枝丫上，然后跪下双手合十，开始唱起江南小调：
「栀花白似雪，芳香传万户，月下伊人舞，静待郎归处……」
沉稳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我虽察觉却装作毫不知情，直到一把油纸伞遮住了细雨，我讶异地转过身，看见那金丝绣线的龙袍，便知道我的计划成功了一半了。
「你唱的歌可是来自江南？」
我佯装惶恐地叩首，声音颤抖着回答：「回陛下的话，奴婢唱得是江南民间的小调，是小时候母亲哄奴婢睡觉时哼唱的。」
他摘下树上的荷包，那荷包上缝着一朵栀子花，最下边还有一个弯弯的月牙，似乎和记忆中那枚被女子扔到河里的荷包别无二致。
皇帝的手紧攥几下，闻到了里面的栀子花香，眼神迷蒙，他看着朦胧月色和宫灯映照下女子的脸庞，向我伸出了手：「可愿随朕走？」
我自然有些迟疑，却羞赧着回应：「奴婢的膝盖好生酸痛，陛下可否慢些？」
皇帝听了这话，俊逸的脸庞浮现出一丝惊喜，他打横将我抱起，离开了承月宫，丝毫不管身后贵妃咬着下唇，气得要将手帕撕烂。
我自然知道皇帝为何会高兴，我唱的小调是贵妃早逝的姐姐唱过的，荷包也是那女子曾经送给皇帝的样式，至于最后一句话，更是那女子为了御驾亲征的皇帝跪于佛堂祈福后说的话。
次日清晨，圣旨便传遍六宫，皇帝宠幸了贵妃身边的宫女，还封为了美人。贵妃自然怒不可遏，摔坏了不知多少奇珍异宝，还责罚了许多奴仆泄愤，这我都不得而知了，我只知道，我终于有救了。
2
与我设想的一样，皇帝宠幸了我一次后就再没宣召过我，他宠幸我却觉得对不住早逝的爱人，越是看着我越是心痛，这也正是我所需要的。
我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主子的身份护着母亲和妹妹，也需要一个似乎是皇帝最爱之人的影子不让我在贵妃那被针对地太难看。
可我似乎低估了这位曾经侍奉的主子，我这次见她是在御花园，彼时我正在收集初雪后红梅上的雪，以化成水待来日调香用。
贵妃看到我似乎很是愠怒，却又不好直接发作，她身边那位大宫女我倒是熟悉得很，毕竟有许多次掌嘴都是她亲自上手。
「沈美人，见了贵妃娘娘怎能不行跪拜大礼？毕竟若没有娘娘提携，你可还在掖庭刷恭桶呢！」
我知道越是不遂贵妃的意便会被报复的越重，只好在雪地跪下，原来的粗布麻衣换成现在的宫装，倒是没有那么磨膝盖了，我恭敬道：「妾沈氏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安。」
贵妃涂着艳红丹蔻的手扣着我下巴都皮肤 ，将我的脸抬起，勾起笑的嘴角却满眼都是恨意，只听她说道：「沈美人出身低，自然不知礼数，今日本宫便教教你。」
她抬脚将我合扣在一起的手踩到雪地里，刺骨得冷意让我浑身颤栗，我的指骨似乎快要断裂，那是我调香的手，若是真的断了，怕是也不好医治。我真的怕了，本以为可以靠获得宠幸保全自己，原来到头来不过是蚍蜉撼树，我怕急了，颤抖地恳求贵妃饶恕我，可她似乎并不准备放过我，只是隐隐更用了几分力。
忽地，一道清灵的声音响起，
「贵妃这是在做什么？寻常宫妃犯了错便训诫一下即可，哪容得你如此虐待？」
贵妃抬眼，看到那穿正红宫装的女子，正是当朝皇后，便冷笑一声抬起脚，不情不愿地行了礼。
「皇后娘娘自是宅心仁厚，不过这沈美人说到底是从妾的宫里出来的，今日不知礼数妾便小惩大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