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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乔一向认为，回忆是最没用的东西。
它们和陈旧的旧书一样，压在某个箱子的底部，积满灰尘。如果有一天箱子被打开，那些碎片就会带着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扰乱她精心构建的秩序。
今天，那只箱子被人打开了。
会议室的门合上的一刻，林乔靠着椅背长吐了一口气。手边摊开的一叠资料，字字句句都指向“白玫瑰绑架案”——最近连续发生在Z市的连环案件，牵动了整个城市的神经。受害者们一个接一个地失踪，被找到时不是狼狈地被绑在废弃厂房里，就是在某条荒郊公路的车上昏迷不醒。尽管最终都平安无事，但每个人旁边都留着两样东西：一封手写信和一朵盛开的白玫瑰。
白玫瑰很漂亮，信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信中充满指控，矛头直指这些受害者“过去的恶行”，说他们欠下了一笔“不可饶恕的债”。
这些信息就像是一根根针，刺进林乔的神经，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林总监，这是警方刚刚送过来的文件。”助理小周低声提醒，顺手将一叠资料推到她的面前。
林乔微微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文件上，却迟迟没有翻开。她脑袋里闪过无数念头，但最终只是平静地吩咐：“告诉市场部的人，活动暂时停一停，等警方那边有明确通知再说。”
“好的。”小周有些犹豫地看了她一眼，“另外……警方派了心理顾问来，说是要协助案件分析。”
“心理顾问？”林乔眉心微皱。
“是的，据说是一个专家……”小周压低声音，眼里藏着些许好奇，“他们希望心理顾问可以提前和我们对接资料。”
林乔点点头：“让他们进来。”
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股冷冽的风随着脚步声轻轻吹进来。林乔下意识抬起头，却在看清来人那一刻，僵住了。
高跟鞋的声音踩在地板上，轻缓有力。女人穿着一身剪裁精致的浅灰色职业套装，长发被松散地披在肩上。那张脸，熟悉得让人觉得恍惚，像一块尘封的玻璃，突然被拂去灰尘，露出光滑的表面。
“林乔，好久不见。”
林乔怔怔地盯着她，脑海里那些早该被封存的记忆瞬间炸裂开来。记忆里那个温和、内敛的女孩，那个曾经站在她身旁的影子，突然变成了眼前这个神情冷静的陌生人。
顾希。
她嘴唇动了动，花了几秒钟才挤出一句话：“好久不见。”
顾希微微一笑，走到桌旁坐下，把手中的文件放在桌上。她的动作不紧不慢，像是在某种自己熟悉的节奏里游刃有余。林乔却发现自己的背脊越来越僵硬。
“这是我们目前对‘白玫瑰绑架案’的分析。”顾希把文件推到林乔面前，语调平静而专业，“警方认为，这并不是普通的绑架案，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报复行动。”
“报复？”林乔微微挑眉，掩饰自己的不安。
“是的。”顾希点了点头，“受害者都有着看似无懈可击的公众形象，但信件内容指控他们在过去做过某些‘不可饶恕的事情’——这和普通的勒索绑架案有明显的区别。”
“这些指控可信吗？”林乔目光落在信件复印件的扫描件上。
“目前还没有足够证据支持，但信中的内容显示，绑匪对每一位受害者的‘过去’了解得非常详细。某些细节甚至是连受害者身边亲近的人都未必清楚的。”
林乔默默点头。她的目光掠过文件，却在翻到第二页时停了下来。
——信件中提到了一个关键词：校园欺凌。
她的瞳孔轻轻一缩，呼吸也慢了半拍。
“林总监，对这个词有什么看法吗？”顾希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平静得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
林乔抬起头，脸上仍是职业化的微笑：“没什么特别的看法。校园欺凌是个常见现象，也许只是绑匪为了吸引眼球而设置的噱头。”
“也许吧。”顾希的目光像是试探，但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翻开下一页，“不过，信中还提到了一个名字——梁振。”
林乔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她的指尖微微蜷缩，但脸上的表情依然维持着镇定：“梁振？”
“听说过这个名字吗？”顾希问得随意，语调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没听说过。”林乔回答得很快。
但顾希的目光却没有离开她。那种注视太过锋利，仿佛在剖析林乔的一切伪装。好在她最终只是收回视线，合上文件夹，说：“可能只是巧合吧。”
林乔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像压了一块石头。
当她看着顾希起身离开的背影时，脑海里那封信上的字句仍在回响，像是被刻在了她的记忆深处：
“感谢你让我明白了恐惧是什么滋味。我希望，你能像我一样记住这份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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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