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潮汐之间

水般涌来。那是2023年的跨年夜，林夕穿着米色羊绒大衣，在暴雨中瑟瑟发抖。她的手机不断震动，屏幕上闪烁着"父亲"两个字。陆川记得自己当时多么想把她拥入怀中，可是那辆迈巴赫的出现，像一堵无形的墙，将他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小姐该回家了。"穿西装的司机举着伞，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林夕转头时睫毛上悬着的水珠，不知是雨是泪。她说："陆川，跟我走吧，我们去厦门，我订好了船票..."

可陆川只是站在原地，任凭雨水浸透衣衫。他想起自己那个逼仄的出租屋，想起父亲欠下的赌债，想起母亲在电话里的叹息。而林夕，她是航运大亨的独生女，住在八大关的独栋别墅，手腕上戴着价值连城的月光贝手链。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句话像一把刀，不仅割断了林夕眼中的希冀，也刺穿了他自己的心脏。他看见林夕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然后慢慢碎裂，像被打碎的月光贝。

"你说得对。"她笑着说，转身走进雨幕。羊绒大衣下摆在迈巴赫关闭的瞬间被夹住一角，像被斩断的白鸟翅膀。

收银台后的老唱片机突然卡顿，王北车的《陷阱》跳到副歌部分。陆川猛地攥紧请柬，烫金花纹在掌心烙下凹凸的疼。装柠檬水的玻璃杯映出他扭曲的脸，和记忆里林夕最后那个微笑重叠。

抽屉最深处的手工信纸已经泛黄，第133封未写完的信躺在那里。陆川摸到口袋里的安眠药瓶，圆形药片在塑料壳里哗啦作响。自从上周在婚纱店橱窗外看见试穿婚纱的林夕，他就需要靠这个才能不在深夜里惊醒——梦里总有一串贝壳手链在黑暗里发着微光，叮叮当当坠入深海。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咖啡馆的玻璃上爬满蜿蜒的水痕，像极了林夕素描本上那些未完成的速写。陆川突然想起她说过的话："有些感情就像潮汐，来了又走，却永远改变着海岸线的形状。"

此刻，他的海岸线正在被回忆的浪潮冲刷得支离破碎。请柬从指间滑落，飘向那汪倒映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