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鼻涕

原先是装辣酱的，辣酱吃完后他懒得扔。

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他小心翼翼地擤了点鼻涕进去，盖上盖子，摇了摇。

瓶子里的鼻涕晃来晃去，像液体灯一样发着光。虽然微弱，但足够照亮他手掌大的范围。阿诚把瓶子摆在床头，躺下来盯着它看。

外面雨声哗哗，风吹得窗户吱吱响。屋子里却因为这点光和暖意，变得没那么讨厌了，他甚至觉得有点感动。

这破城市，这破房子，这破生活，至少还有鼻涕陪着他。第二天早上，电还没来。阿诚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瓶子里的鼻涕。

光还在，虽然比昨晚暗了点，但暖意没减。他试着闻了闻，没什么怪味。就是普通的感冒鼻涕。

他决定再“生产”一点，于是裹上外套。推开窗户站在冷风里故意受冻。十分钟后，他冻得牙齿打颤。

鼻涕果然流得更多。他一边擤一边笑，觉得自己像个炼金术士。把垃圾一样的鼻涕变成了宝贝。

他又装了一瓶，这次直接摆在桌上。晚上回来一看，两瓶鼻涕并排发光，像一对小夜灯。这事儿成了阿诚的新乐趣。

他开始研究怎么让自己流更多鼻涕。冷风不够刺激，他就吃辣椒。吃到满头大汗鼻涕横流。

辣椒不够劲儿，他就去楼下小卖部买了包胡椒粉。偷偷往鼻子里撒一点，呛得眼泪都出来了。可鼻涕也多得像开了闸。

他甚至开始享受这个过程。以前感冒是他最烦的事儿，现在却成了盼头。每次擤完鼻涕装进瓶子，看着它们在黑暗里发光。

他就觉得心里踏实，像有了个秘密基地。几天后，他攒了七八个瓶子。摆满了一张桌子。

晚上他不开灯——反正也没电——就靠这些鼻涕照明。光线柔和得不刺眼，比蜡烛还省事，他甚至试着拿瓶子暖手。

发现效果比想象中好，连冻疮都消下去一点。

“比我还靠谱。”他靠在床上，盯着瓶子自言自语。

他的感冒还没好，鼻涕照旧流。可他一点也不急着治疗。治好了怎么办？没鼻涕了怎么办？他可舍不得。

那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里城市停电，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街上，手里捧着发光的鼻涕瓶。

周围的人都围过来，眼里满是羡慕。有人喊：“给我点光！”有人喊：“多少钱我都买！”他笑得合不拢嘴，把鼻涕分给大家。

觉得自己像个救世主。醒来时，他鼻涕流了一枕头，黏糊糊地糊在脸上。他没生气，反而笑了。

他爬起来擦干净，又擤了点新的装进瓶子。窗外还是阴雨天，城市还是那么烂。可他一点也不在乎了。

他有鼻涕，发着光，温暖的，这就够了。他不知道的是，这只是开始。

2

阿诚的生活彻底变了样。他辞了印刷厂的活儿，反正那地方早晚倒闭。老板还欠他半个月工资没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