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烙山河

目眩。薄雪卿跪诊脉时，凤榻金丝帐突然坠落。十二枚金钩擦着她耳际嵌入药柜，柜门震开的《薄氏医案》哗啦作响——泛黄纸页间，父亲批注的「五石散忌乌头」被朱砂划去，补了句「增效三成」。

"哀家这头风，太医院换了七副方子。"太后腕间伽楠珠压上脉枕，每颗佛头都刻着琅琊王氏的九头蛇徽，"听说苏娘子擅用冰片？"

薄雪卿叩首时瞥见药渣里的曼陀罗籽，背脊沁出冷汗。冰片遇曼陀罗可致幻，太后分明在试她是否真懂薄家药理。银针蘸着黄连汁刺入风府穴时，她听见容隐在屏风后轻叩玉扇——三长两短，正是当年父亲被押入诏狱的时辰。

"娘娘凤体阴虚火旺。"她突然咬破舌尖，血珠混进呈药的青瓷盏，"当用九蒸九晒的熟黄连作引。"

伽楠珠骤停。太后颈侧浮现蛛网状青斑，那是薄氏独门针灸术引发的排毒反应。薄雪卿的银针在袖中轻颤，父亲临终前嘶吼的「九蒸不可晒」突然涌入脑海——琅琊王氏篡改的医案里，唯独缺了这味杀招。

子时更声响，容隐在暴雪中拦住她药箱。蟒袍大氅扫落积雪，露出腰间半枚青铜虎符："戍边军今晨冻毙三十七人，皆因江南药市断供黄连。"

薄雪卿的银针在掌心攥出血痕。虎符缺口处粘着褐渍，正是她辰时在太后药盏抹的熟黄连汁。

"苏娘子可知..."容隐突然咳出血，溅在虎符「王」字铭文上，"寒门要掀的从来不是冤案，是这吃人的九蒸九晒法。"

宫墙外传来戍卫换岗的铜锣声。薄雪卿转身时，瞥见容隐擦拭血渍的帕子边缘——谢照临的「临」字绣纹在雪地里泛着青光，与西陇密探腰牌如出一辙。

药铺后院的桂花混着当归香，薄雪卿正捣着黄连，木槌忽被一柄缠金丝的匕首压住。

"苏娘子这力道，倒像是要碾碎仇人骨头。"谢照临斜倚药柜，质子蟒袍松垮垮搭在肩头，"我的剑缺了个穗子，借根红绳可好？"

薄雪卿抽回捣药杵，溅起的汁液沾湿他袖口："谢公子该去东市买绣线，而不是翻我院里的晒药架。"

"听说江南药市的黄连价比黄金。"谢照临忽然将剑横在案上，刃口映出账册缺页的齿痕，"就像这柄西陇弯刀，看着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