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我脸色铁青,不敢往深处想。
一想到沈诀抱着我温存时,也碰过另一个女人我就感到恶心。
沈诀注意到我,他略有些艰涩地开口:“周妍,嫣嫣怀孕了,得住到身边我才安心。”
“你不会连个孩子都容不下吧?”
我沉声道:“不会。”
没什么容不下,就这样好聚好散吧。
我连一丁点说服自己原谅沈诀的理由都找不到了。
许是我的反应太过平淡,沈诀有片刻的沉默,眼底闪过歉意。
“你我之间没什么可说的,和离吧。”我打断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
我不想再动摇好不容易下的决心。
沈诀脸上的表情立刻转为不耐。
“周妍,你够了!再三威胁,你真以为我不敢休了你吗!?”
我淡声道:“和离书在桌上。”
沈诀忽地变了脸色,凶狠的目光像是要将我啃食殆尽:“你怎么敢!”
林嫣嫣去拉沈诀的手,却被沈诀甩开。
他三两走到桌前,一把拿起和离书,额角青筋暴起。
片刻后,他猛地将和离书重重拍在桌面上:“我不允许。”
“周妍,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和离。”
4.
沈诀的怒气莫名其妙,眼里的偏执占有让我有片刻失神。
他爱我时,也曾这样汹涌,毫无遮掩。
就连林嫣嫣也捏着衣角,眼底闪烁着不安。
她当然应该不安,曾经沈诀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
沈诀忽地笑了声,他当着我的面将和离书撕了个干净。
“嫣嫣怀孕,没人照顾她怎么行?”
“周妍,你也是女人,你得留在府里照顾嫣嫣的孩子。”
林嫣嫣松了口气,她上前两步,抓着沈诀的手:“姐姐别生气,二哥哥也只是担心我罢了。”
“我迟早要进府,也想早点和姐姐亲近亲近。”
两个人一同望向我。
甚至沈诀的眼里还有高高在上,好像他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恩赐一般。
沈诀也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我听他们说你爱惨了我。”
“周妍,耍小性子也该有个限度,给你台阶你就下吧。”
我瞪大了眼睛,忽然觉得可笑。
沈诀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谁这样告诉他的?那些他已经很多年没联系最近才凑到一起的狐朋狗友?
谁会把这种恶心人的要求当作恩赐。
我彻底死心,绕开沈诀离开。
沈诀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周妍!”
他大声叫我的名字,我甩开了他的手,一字一顿祝福:“祝你们百年好合。”
说这些话时,心脏像是被撕扯开,血淋淋的疼。
但我深知长痛不如短痛。
说罢我转身就走,丝毫不顾及沈诀阴沉的脸色。
院子外突然冲出一队护卫,将我拦下。
身后沈诀的声音懒散纨绔:“周妍,我平安王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我扭头看他,双拳紧握,脸色难看。
林嫣嫣的脸色同样难看。
她怕是巴不得我赶紧滚出平安王府,她的位置方才安心。
林嫣嫣还是扯出笑容,声音柔柔:“姐姐,别让二哥哥为难。”
“同样的伎俩,用多了也会叫人伤心的。”
沈诀对林嫣嫣的话深以为然,他朝我走来,脸上带着傲气。
“周妍,你现在认错,我便既往不咎。”
我认错?
是沈诀忘记了我的生辰,砸掉了我的木雕。
是沈诀说我俗不可耐,为了林嫣嫣不惜对我恶言相向。
是沈诀纠缠不休。
我何错之有?
我压下心中涌起的情绪,直视沈诀的眼睛:“沈诀,你不想我走,你爱我吗?”
我企图从他的眼睛中找到残存的爱意。
“够了!”
“你简直异想天开!我沈诀绝对不会爱上你这种庸俗无礼的女人。”
沈诀的声音急切,他将手中撕碎的和离书砸在我的脸上,大声道。
“滚!”
“周妍,你会后悔的。”
“有种你永远别回来找我。”
我看了眼沈诀恼羞成怒的样子,快步离开。
爱吗?
如此执拗地不愿放我离开。
或许沈诀还是爱我的。
但我不想爱他了。
等他恢复记忆的日子,太难熬了。
5.
回到将军府,我才知道沈诀为何那般笃定我会后悔。
往日里热闹的府邸空落落,母亲见了我,哭着抱住了我的胳膊。
“阿妍,你哥哥被抓进大牢了!”
“他平日里树敌颇多,进了大牢可怎么办啊...”
我从母亲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事情的始末。
皇帝以疑似通敌的罪名抄了将军府,将哥哥暂时扣押在京都大牢。
这是几天前的事情了,我却丝毫没有收到风声。
这段时间我在干什么?
我在因为沈诀与林嫣嫣而终日以泪洗面。
沈诀笃定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他原是一早就知道周家的处境。
竟袖手旁观,甚至于看我的笑话?
也是。
我不再是他的爱人,他有什么理由替周家筹谋。
心脏无法控制地疼痛起来,曾经被满心满意宠爱过,如今更觉得悲凉。
可我不能哭,我只能安抚母亲,独自想办法。
罪名还没彻底定下。
但我知晓,基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想到那封被我烧掉的边疆来信,或许本就是一种提醒。
功高震主...
可惜我收到的太晚了。
乱世,连京都也乱。
想要进大牢探视,只需要很多钱就足够了。
可如今的将军府没有,我更没有。
细雨虽小,却也渐渐淋湿了我的衣服,寒意渗透心脏。
我需要钱。
可曾经与将军府交好的那些人,如今都选择明哲保身,他们甚至不愿意见我。
京都那些权贵的府邸我全部走遍。
从白天到傍晚,磨破了脚,也磨平了我心里的棱角。
小雨夹杂着寒意,让人冷的透心彻骨。
我在低矮的墙角蹲下,双手抱着肩膀,眼泪决堤般流出。
有匆匆过路的人在我面前丢下几个铜板。
原来我已经如此狼狈了吗?
如同蜷缩在暗处的乞丐。
去找沈诀吧。
毕竟夫妻一场,和离书他已经撕了,我就还是平安王妃。
将自尊碾在脚下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我哥哥的命更重要。
我忽然开始怨恨。
怨恨沈诀偏偏在这种时候失了忆。
我回到了平安王府,府里的下人还照常向我行礼。
温暖的厢房内,依稀还能听到林嫣嫣的笑声,婉转动听。
我敲门,很快就看到了林嫣嫣的脸,她压低了声音:“周妍,你没想到自己还有今天吧。”
“平安王妃的位置很快就是我的了。”
我看着她得意洋洋的嘴脸,没有说话。
林嫣嫣恐怕还不知道,沈诀要不了半个月就会恢复记忆。
希望到时候沈诀要将她扒皮抽筋时,她还能笑的如此灿烂。
我无意与她起争执。
沈诀走过来时,林嫣嫣已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缩在了沈诀身后。
“周妍,你还是离不开我吧。”
沈诀嘴角上扬,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安抚似地触碰我的脸颊。
像是逗弄他圈养的雀儿。
我心头一梗,只觉得无力。
平安王府手眼通天,若沈诀不帮我,整个京都都不会有人成为周家的助力。
我只能顺着沈诀的话点头,然后焦急开口:“沈诀,你能帮我见到哥哥吗?”
那刑部大牢滥用私刑,我不敢有片刻的耽搁。
沈诀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的眼神变的阴沉,:“你就为了这种事找我?”
这种事?
事关我哥哥的性命,在沈诀眼里难不成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我不敢忤逆他,只能焦急道:“今日种种都是我胡闹任性。”
“还请王爷看在往日情分上,帮帮我。”
沈诀没说话,我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不断颤抖,像是在忍耐什么。
但当时我已无力深想。
只是停顿了很久后,他哑声道:“嫣嫣喜欢吃荷花糕,需清晨露水蒸煮...”
我立刻抬头:“我做!”
只要能见到哥哥,我什么都愿意做。
“二哥哥,你对我真好。”林嫣嫣激动地红了脸,小鸟依人般靠在沈诀的怀里。
沈诀拍着她的肩膀:“嫣嫣是我从小就要娶的人,值得最好的。”
两个人的声音被隔绝在门后,我顾不得心碎,只是疯了般跑向王府的荷花池。
蜷缩在草丛里举着瓷瓶接露时,我才恍然回神。
荷花糕是我爱吃的。
从前沈诀总会亲自采露,说那是他满满的心意。
只可惜,他记的太慢,还记错了。
雨水沾在身上,很冷,但我已经顾不上了。
大牢里更冷,还有老鼠蟑螂啃食人的皮肉,我忽然想哭。
却已经没有可以倚靠的肩膀。
6.
太阳升起时,我已经接了满满两个瓷瓶,我拖着沉重的身躯去见沈诀。
他和林嫣嫣在花园里放风筝。
瞧见我时,他丢了手里的风筝,几步走来将衣服披在我的身上。
很暖。
就像曾经每个冬日他为我捂手一样。
“才这么点?哪里够。”
沈诀忽地松手后退数步,语气鄙夷,好像我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外衣掉落堆叠在地上。
一闪而过的温情好似萤火般脆弱短暂。
只能让人跌入更加无助的黑暗深渊。
“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二哥哥别为难姐姐。”林嫣嫣巧笑嫣然。
我实在没有精力为他们的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