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过北边监军,兵权为何不能交给太子?”
“上面那位虽然日日炼丹问道,但也不是事事都放心交给太子的。何况我今日听闻,下嫁魏家的长公主李明珠,已经接手魏家军了。”
这个消息来得正好。
今夜月如银盘,我打开窗,让房内罩上一层柔和银光。
坐在镜前,我用珍珠粉混合了些黛粉,在脸上细细描画。
不多时,镜中的我眉窝深邃了些,鼻尖挺翘了些,与我本身的相貌相差不大。
但月光下乍一看,颇似旧人。
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我取了些胭脂点在脸颊旁,这才看着有了几分血色。
拉开妆匣,一枝牡丹坠银珠步摇静静躺在锦盒中。
侧身坐在镜前,我缓缓梳着长发。
姐姐的手很巧,小时候我的头发全是姐姐帮我梳的。
她总是一边帮我梳,一边笑话我。
“这是谁家的姑娘,七八岁了还不会自己梳头呀?”
“当然是你的宝贝妹妹啦!”
“小丫头羞不羞,难道十七八岁了还要姐姐帮你梳头吗?”
“嗯,我要姐姐梳一辈子!”
楼下一阵闹哄哄的动静,打断了我的回忆。
一个女子的声音高喊着。
“我是尚书夫人,哪个不长眼的敢拦我!”
不多时,杂乱的脚步踩着台阶走上二楼,那女子愤怒道。
“老娘倒要看看,是哪个狐媚子勾得我家老爷夜夜不归!”
外面顿时兵荒马乱,只听得有人疾步向我这边走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男子闪身进来,迅速关上房门,将门拴上。
听着门外女子的脚步声冲着包厢而去,他松了口气。
一转身,便看到了我。
“抱歉姑娘,这屋没有点灯,我以为没人才——”
他话音未落,突然愣在原地。
4
我侧身坐着,手中拿着那支步摇,月光倾泻一地,溅在我素白裙子上。
“雅儿!”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里满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是你吗,雅儿?”
见他似要上前,我慌忙起身,举起步摇尖头对着他:“你是何人?再靠近我对你不客气了!”
“我是三郎啊!”
他情不自禁紧走几步,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我也愣了愣。
“是您?”
他闻言一愣,停住脚步。
我放下步摇:“奴家酥柳,见过贵人。”
他细细打量我片刻。
“酥柳?”
我身着素白睡裙,不施粉黛的样子与平时红装盛饰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定定看了我半晌,才苦笑着摇头。
“不是雅儿……”
我点头道:“贵人可是走岔了路?”
“你认得我?”
“贵人虽未戴面具,但奴家认得贵人的眼睛。”
我小心翼翼看他一眼,他并无怒色。
“贵人今夜喝了酒,可要厨房送碗醒酒汤上来?”
“不必,你陪我说会儿话吧。”
见我要去点灯,他忙道:“就这样,不要点灯。”
我虽不解,却也乖乖应下。
我和他坐在桌子的两边,月光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你今日的样子,与平时很不一样。”
我低下头羞涩一笑。
“刚才那支步摇,能不能借我一看?”
步摇的钗头是牡丹花,下面坠着银珠流苏。
他失神地看了半晌,摇了摇头。
“这支步摇怎么不见你戴过?”
“奴家不好说。”
“你说,孤、姑且不怪你。”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金簪比银簪更合花魁身份。”
他递来步摇:“你戴上,给我看看。”
我正要接过,他又改了主意。
“你坐着,我帮你戴。”
说罢,不容我推拒,一把将我拉至镜子前。
他为我挽起长发,近乎虔诚地将那支步摇插到发髻里。
镜子里,他注视着我的眼神满是怀念。
“你本名叫什么?”
我低下头,勉强笑道:“风月场上的女子,哪有什么本名,奴家就是酥柳。”
看我神情落寞,他似乎是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
5
不多时,外面安静了下来,有人敲门。
“主子,人已经走了。”
见他要走,我忙起身相送。
行至门口,我福了一礼:“贵人慢走。”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不必喊我贵人,我姓李,你唤我一声三郎吧。”
我柔声道:“三郎,慢走。”
他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目送他走远,我才回到房内。
把门窗关好,将步摇拽下扔进妆匣,我躺回床上。
不对。
他想要的不是这样。
闭目思索半晌,我心下有了主意。
那日过后,李三郎来得更加频繁,面具也不戴了。
也不仅仅是来听我弹曲儿,他与我谈天说地,分享见闻,只为逗我一笑。
每逢单独陪他,我便换上月白水绿的浅色裙子,轻施粉黛,挽一支银步摇。
相处一段时日后,我也不再端着谨慎恭顺的架子,渐渐变得活泼灵动,偶尔还能耍点小性子。
这些变化,他照单全收。
望向我的眼,一日比一日多情。
我随口说了一句不知花灯会今年的彩头是什么,他立刻便要带我去。
“可妈妈说,花魁不能出楼。”
“不必担心。”
他这么说,果然一路畅通无阻,老鸨满脸堆笑,让我们玩得开心点。
坐在马车上我掀了点帘子,一缕寒风溜了进来,吹得我指尖冰凉。
外头下了雪。
这里的雪总是薄薄一层,不似北地那边,雪厚到能埋至膝盖,走一步都很艰难。
刚落下的雪是软的,冻久了表面就脆了,硬了。
要用拳头砸一下才能砸开。
我曾边砸边挖,手指冻得青紫也不敢停下,生怕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