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声音裹着罕见的温柔:"清窈,等拍卖行稳定了,我们去大英博物馆看《女史箴图》。"
玻璃罐里的敦煌金粉在低温中簌簌剥落,我想起上周他撕掉我递上的大英博物馆交流申请。
"你知道他为什么从不让你碰《女史箴图》修复项目吗?"宋清窈的呼吸在玻璃上凝成霜花,"那上面有我的唇印——三年前我们在伦敦的庆功宴......"
14、
我抓起工作台上的青铜镊子刺向空调面板,金属碰撞声惊醒了角落的汉代连枝灯。
摇曳的阴影中,灯柱上"长信"铭文突然勾起某个记忆,上月修复报告里提到,这盏灯内腔藏着温控装置。
指甲生生撬开鎏金灯盖时,宋清窈的咒骂混着裴砚的诵经声在耳膜震动。
当指尖触到暗格里的恒温芯片,库房突然响起刺耳警报,这是我在故宫七年从未听过的文物急救铃。
"你疯了?!"宋清窈的尖叫被蜂鸣器吞没。
我握着滚烫的芯片跌坐在青砖地,看温度表数字急速回升。
玻璃门外闪过保安的手电光束,而她落荒而逃时踩碎的录音带,正卡着裴砚那句"回向清窈得安乐"。
晨光穿透高窗时,我在《千里江山图》卷轴旁发现个微型摄像头。
回放画面里,宋清窈昨夜篡改温控系统的全过程清晰可辨,而她塞进我口袋的桃木佛珠上,刻着裴氏宗祠的暗记。
这将成为日后指证裴家走私文物的铁证。
15、
我将桃木佛珠藏进《千里江山图》的仿制画轴时,松烟墨香裹着檀木气息刺入鼻腔。
这是十年前从裴砚腕间散落的救命信物,血沁的纹路里还嵌着孤儿院坍塌时的水泥碎屑。
"沈老师,裴先生来送修复批文。"助理的敲门声惊得画轴滚落案几,佛珠坠地时扯断串绳,十二颗木珠在青砖地上敲出往生咒的节奏。
裴砚的麂皮靴尖碾住一颗佛珠,紫檀手串擦过我昨夜冻伤的手背:"偷东西的毛病还没改?"
他弯腰时沉香扑灭空气里最后一丝暖意,"清窈说库房监控拍到......"
"拍到宋小姐篡改温控记录?"我攥紧袖口暗袋里的存储卡,"还是拍到您去年把北魏佛像赝品送拍?"
画室突然陷入死寂,唯有佛珠在地面滚动的声响。
裴砚擒住我手腕的力道像那年废墟里的钢筋,他将我拖向香案时,宋清窈的翡翠耳坠在门边晃成嘲讽的弧度。
"阿砚你看,"她指尖挑起我枕边的《金刚经》,"连批注笔迹都在模仿我。"
16、
泛黄的扉页上,"应无所住"四字朱批正对着裴砚当年教我临帖时的字帖。
铜制香炉突然被踢翻,沉香灰烬扑在未干的矿物颜料上。
裴砚捡起佛珠掷入余烬,暗红的炭火瞬间吞噬血沁的纹路:"你也配学她信佛?"
火焰舔舐木珠的噼啪声里,我听见十五岁那年的自己在他怀里哭喊。
彼时他腕间佛珠灼着我颈侧伤口,声声诵经混着救护车鸣笛:"别怕,我的佛珠会护着你。"
"就像护着宋清窈那样?"我忽然笑出声,看着最后一颗佛珠在香灰里蜷缩,"她当年根本没在孤儿院,学生证是事后塞进废墟的......"
耳光打断的话语化作血腥味在齿间漫开,裴砚掐住我后颈按向香炉:"赝品当久了,连记忆都敢伪造?"
滚烫的炉壁灼伤颧骨时,我盯着他腕间忽明忽暗的沉香手串。
监控存储卡在掌心被汗水浸透,那里存着他今晨在院长室说的:"把清窈的档案补进十年前救援名单。"
宋清窈的高跟鞋声停在耳畔,她将冷水浇在我颤抖的脊背上:"听说你在找当年坍塌事故的证人?"
手机屏幕突然亮在眼前,照片里卖烤红薯的老头躺在ICU,"证人不小心掉进什刹海了呢。"
17、
炭火中的佛珠爆出最后的火星,我挣扎着抓起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