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分明的下颌线。
"三个时辰。"他抿了口雨前龙井，"你该庆幸不是真品。"
9、
碎瓷刺破羊绒袜的细微声响，让我想起上个月修复唐代壁画时剥离霉斑的动静。
血珠顺着汝窑天青釉般的砖缝蜿蜒，在冬阳下凝成玛瑙色的溪流。
理事会的老人们摇头叹息，我听见"职业生涯断送"、"私生女果然上不得台面"的私语，像当年母亲葬礼上飘落的纸钱。
日影西斜时，宋清窈的高跟鞋停在我眼前。
她将空调遥控器搁在展台，液晶屏显示零下五度："赝品修复师配不上恒温系统。"
膝盖下的血冰渐渐凝固，我盯着珐琅瓶底的"乾隆年制"款识，突然发现海浪纹中藏着个微不可察的缺口。
那是去年我在库房核对文物时亲手标注的瑕疵点。
"裴先生。"我哑着嗓子抬头，"瓶口鎏金螭龙左爪第三趾。"
10、
裴砚盘佛珠的手蓦地顿住，这是他教我鉴定时的暗语，代表器物存在隐蔽瑕疵。
宋清窈脸色倏变，她显然没发现这个被金漆掩盖的铸造缺陷。
"你想说什么？"他起身时带翻茶盏，龙井茶汤泼在宋清窈的羊皮高跟鞋上。
我扶着展台踉跄站起，血脚印在青砖上绽出红梅："真品的螭龙爪该有四趾，这件仿品多铸了一趾。"
指尖抚过瓶口瞬间，我故意让血珠滴在瑕疵处，"三年前苏富比拍卖的珐琅瓶高清图，还在您书房第三格抽屉。"
满室哗然中，裴砚扣住我手腕的力道几乎捏碎骨节。
他贴近我耳畔时，呼出的白雾凝在睫毛上："学不会她的大气，就滚。"
11、
我嗅到他衣领沾染的大吉岭茶香，突然笑出声。
监控存储卡边缘硌着掌心，那里录着他今晨在修复室说的："把仿品事故推到沈知意身上。"
"裴先生教会我，残缺的器物最该被销毁。"我摘下工作牌扔向宋清窈，金属扣划过珐琅瓶身发出清响，"就像您十年前就该任我死在废墟里。"
暮色吞噬最后一线天光时，我走出裴家老宅。
雪地里蜿蜒的血迹像一道朱砂批注，正正指向故宫西北角的文物医院。
那里躺着即将开箱的《千里江山图》残卷。
12、
我蜷在库房角落的樟木箱后，膝盖上结着冰碴的纱布摩擦青砖地面。
三个小时前宋清窈借着文物清点的名义支走保安，此刻中央空调出风口正喷吐白雾，温度表显示零下五度，恰是明代宣纸产生冰裂纹的临界点。
"沈小姐不冷吗？"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电暖器的电流杂音，"阿砚当年为我诵经时，潭柘寺的雪可比这暖和。"
老式录音机突然发出磁带转动的沙沙声，少年裴砚清冷的声线刺破寂静："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
我猛然捂住耳朵，指甲抠进在修复台撞出的额角伤口。
这是十八岁那年在医院偷录的诵经声，彼时他以为昏迷的宋清窈需要祈福。
"你猜他每次念《往生咒》时，超度的是谁？"宋清窈轻敲防弹玻璃。
13、
我抬头看见她举着个桃木佛珠手串，正是裴砚当年从废墟里救我时戴的那串。
寒气顺着脊椎攀爬，我踉跄着扑向门边。
指甲在钛合金门板上刮出刺耳声响，门外传来她愉悦的轻笑："赝品就该待在该待的地方，就像你修复的《千里江山图》残卷......"
我僵在原地。
西北角库房里躺着刚开箱的国宝，零度以下会导致矿物颜料层剥落。
摸向口袋里的手机，锁屏显示着裴砚两小时前发的消息：明早带热姜茶来看你修复进度。
"温度感应器连着我的手机。"宋清窈将佛珠按在玻璃上，"你说等阿砚发现《千里江山图》毁在你手里，是会先打断你的手，还是直接把你送给警方？"
录音机突然跳转到少女时期的对话。
二十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