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呕血了!"管事嬷嬷撞开朱门,手中药碗泼出暗红汁液。
沈清欢掠过回廊时,嗅到风中若有似无的苦杏味。母亲床前,沈明玥正握着锦帕拭泪,发间赤金步摇随着抽泣轻颤,垂落的流苏却诡异地指向药炉方向。
"姐姐总算来了。"沈明玥让出床榻位置时,腰间香囊穗子扫过药盅,"陈太医说母亲这是忧思成疾......"
沈清欢突然抓住她手腕:"妹妹的蔻丹倒是别致。"殷红指甲盖下藏着青黑细线,正是长期接触曼陀罗根茎的痕迹。前世她在东宫地牢见过这种毒,会让人在美梦中脏腑溃烂而死。
屏退众人后,沈清欢掀开母亲眼睑。涣散的瞳孔中游动着蛛网状血丝,与前世自己中毒时的症状如出一辙。她突然扯开母亲衣襟,胸口赫然浮现三枚朱砂痣——这不是病症,是蛊虫产卵的标记。
"碧桃,把这三日的药渣取来。"沈清欢盯着窗外晃动的树影,"若有人问起,就说我要为母亲煎安神汤。"
半刻钟后,丫鬟捧着漆盘的手不住发抖。沈清欢拨开药渣,指尖突然触到冰凉鳞片——一条通体赤红的小蛇盘踞其中,额间生着肉冠。这是南疆特有的"赤练蛊",需以人血喂养百日方能成蛊。
"大小姐!"门外传来惊呼。沈清欢反手扣住碧桃咽喉,将蛇头按在她眼前:"每日取血很辛苦吧?"小丫鬟瘫软在地时,露出腕间崭新的刀痕。
子时更鼓响起,沈清欢提着灯笼走进西厢房。沈明玥的贴身婢女春莺正在烧东西,铜盆里浮着几片未燃尽的蛇蜕。她故意踢翻花架,在春莺开门的瞬间闪身而入。
妆奁底层藏着个鎏金匣,锁孔残留着曼陀罗花粉。沈清欢用发簪挑开机关,匣内羊皮卷上画着人体穴位图,心口位置标注着"朱砂入脉,百日归西"。最下方印着枚胭脂指印,边缘晕开的花纹竟与太子私印上的蟠龙纹重合。
"姐姐夜访闺房,怎的也不点灯?"沈明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烛台映出她手中寒光凛凛的短刀。
沈清欢转身时袖中银针已蓄势待发:"来向妹妹讨教《黄帝内经》——不知'天突穴刺三分,可解百蛊'这句,妹妹如何注解?"
剑拔弩张之际,窗外突然射入一枚石子打翻烛台。黑暗中有冷香掠过鼻尖,沈清欢被人揽着腰跃上房梁。透过瓦缝,她看见萧珩的暗卫正将春莺按在井边,而沈明玥慌乱中掉落的香囊里,滚出颗刻着北狄文的金珠。
"姑娘要找的证人,在城南义庄第三口棺材里。"萧珩的声音似笑非笑地飘来,人却已消失在夜色中。他留下的玉瓶里,两只蛊虫正在琥珀液中互相撕咬。
五更天,沈清欢出现在厨房。当婆子们看到大小姐亲手熬药时,没人注意到她将虎符浸入了药汤。青铜兽首遇毒发黑,药汁表面渐渐浮现出北狄文字——这根本不是兵符,而是能验百毒的玄铁令。
晨光初现时,沈清欢捧着药碗跪在父亲面前:"请父亲查证,当年外祖父是否从北狄王庭缴获过九头蛇玉雕?"碗中浮现的毒文正与沈烈战甲上的刀痕吻合。
府衙鸣冤鼓突然被敲响,大理寺卿带着仵作闯入侯府。在众人注视下,沈清欢将银簪刺入母亲天突穴。黑血喷涌而出,当中蠕动的蛊虫遇光即焚,灰烬里竟显出太子笔迹的"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