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丝。医生来检查时，他忽然抓住对方听诊器：“她手机呢？华为P30，屏裂了。”
这话让实习医生手抖了下。
三年前他来实习第一天，停尸房推来个得骨癌的姑娘，手里就攥着台裂屏的华为。
当时带教老师让他练手写死亡证明，他记得家属签字栏是空的。
“那手机最后去哪了？”午饭时他忍不住问护士长。
对方正往咖啡里加奶精：“好像扔证物室了，她涉嫌泄露陆氏集团的商业机密，警察结案前不能领遗体。”
其实手机就在证物箱最底层。
管理员上周开箱除湿时，发现电量居然还剩3%。
开机画面是迪士尼烟花，锁屏密码试了三次自动拍照——前置摄像头拍下管理员错愕的脸，和背后货架上“2020年陆氏泄密案”的标签。
陆沉今天的康复训练是拼图。
心理医生特意选的风景图，可他偏把碎片按颜色分类，蓝色堆成小山，白色撒在地上踩。
护工去捡时听见他嘟囔：“灌得太满...小栀子怕烫。”
这是奶茶店的暗号。
高三每天晚自习前，林栀会溜去校门口买丝袜奶茶。
老板知道她嗜甜，总偷偷多加勺糖。
有回陆沉替她买，回来时她抿了口就皱眉：“七分甜不是全糖呀。”后来他每次都说：“要学生妹常喝的那种，别灌太满。”
护工的手机突然放起抖音神曲，陆沉猛地掀翻拼图板。
碎片划破他虎口，血滴在蓝色拼片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他突然安静下来，用血在桌面画圈：“环湖路317号，冰箱第二格。”
这是他们同居的出租屋地址。
林栀总把面膜囤在冰箱，有次陆沉错把海藻面膜当成龟苓膏，挖了两勺才发觉不对。
她笑到打嗝，嘴角粘着被他抹上去的绿色膏体：“像不像中毒的白雪公主？”
那间屋子现在挂在中介网上，照片里冰箱还在，第二格塞着前任租客的速冻饺子。
看房的人总嫌厨房有怪味，像隔夜奶茶馊了的甜腥。
晚饭是白粥配榨菜。
陆沉突然乖巧自己拿勺子，就是手抖得喂不进嘴。
护士想帮忙被他瞪回去，米汤洒在袖口也不擦，由着它凝成浆糊似的硬块。
这偏执劲儿和林栀化疗时一模一样。
她最后那周吞咽困难，非要自己端碗喝米汤。
陆沉来病房时，看见她正趴在地上擦洒了的粥，听见脚步声立刻抬头笑：“这米真香，你要不要...”
后半句被咳嗽堵在喉咙里。
他后来才知道，那天她其实想说“你要不要尝尝”，就像他们第一次在孤儿院分吃一碗粥那样。
当时她五岁他七岁，她舔完最后一口才想起问他：“你不饿吗？”
其实他饿得胃疼，但更爱看她眼睛眯成月牙的样子。
护士收走凉透的粥碗时，陆沉突然拽住她衣角：“明天要下雨，记得收衣服。”
这话林栀常挂在嘴边，晒在出租屋阳台的床单被雨淋透过三回，后来她学会看云识天气，比天气预报还准。
窗外又开始打雷。
陆沉蜷缩在床尾，数着闪电的间隔哼儿歌。
调子是林栀自编的哄睡曲，有回他高烧说胡话，她把他搂在怀里摇啊摇，哼到第八遍时他忽然哭了：“我妈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