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着红绸,几个穿着西装的人忙着剪彩,笑声和相机快门声混在一起。苏月站在人群边,手里攥着相机,帆布画板背在肩上,指甲上的荧光绿被汗浸得有些脱落。她眯着眼,看向台上那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她的父亲,苏明城。
苏明城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右袖扣上镶着一块暗红的宝石,像是凝固的血。他站在麦克风前,声音沉稳而带着点商人式的圆滑:“月牙湾海洋馆是我们对这片海的承诺,也是对未来的投资。感谢各位支持,让我们一起守护这片蓝色。”台下掌声响成一片,苏月却低头摆弄相机,嘴角撇了撇,低声嘀咕:“承诺?说得比画得还好看。”
人群里,林深站在靠后的位置,格子衬衫袖口卷到肘部,手里攥着一叠资料,眼神冷得像海底的礁石。他旁边是陈默,穿着件皱巴巴的冲浪T恤,低声问:“你真要在这儿闹?苏老板捐了馆,面子上不好看。”林深没抬头,声音硬邦邦的:“面子值几个标本?他捐的馆,里面有多少东西是偷来的?”
开幕式的高潮是展览馆开放,苏明城带着几个官员走进玻璃走廊,身后跟着一群记者。走廊两侧是巨大的水族箱,里面游着五颜六色的鱼,头顶的屏幕播放着宣传片,解说词里全是“环保”“可持续发展”的字眼。苏月跟在人群后,镜头对准一只懒洋洋的海龟,嘴里哼着歌:“小乌龟,你也来开会啊?”她没注意到,林深和陈默已经走进了标本展区,脚步停在一个玻璃柜前。
柜子里摆着一只玳瑁的标本,壳上的花纹在灯光下泛着暗金色,旁边贴着标签:“捐献者:苏氏集团”。林深盯着那只玳瑁,眼底沉得像暴风雨前的海。他蹲下来,低声读出标签上的捕捞日期:“三年前……禁渔区。”陈默皱了皱眉,拍了拍他的肩:“别冲动,证据不够。”林深没说话,手指攥紧资料,指节绷得发白。
苏月端着相机挤进展区,看见林深蹲在那儿,笑着跑过去:“氧气瓶先生,你也来看标本?这个乌龟壳挺漂亮,我画下来怎么样?”她刚要举起相机,林深忽然起身,声音低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漂亮?这是偷来的。”苏月愣住,手指顿在快门上,奇怪地看他:“偷来的?什么意思?”
没等她问下去,林深转身走向展区中央,苏明城正在那儿接受采访。他站到人群前,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穿透力极强:“苏总,我有个问题。”苏明城转头看他,眉头微微一皱,但脸上笑容没变:“当然,请说。”林深举起手里的资料,一字一句地说:“这只玳瑁,三年前在禁渔区捕捞,国家保护物种。您捐的馆,标本哪儿来的?”
场内静了一瞬,记者的相机转向林深,闪光灯咔咔响起来。苏明城的笑容僵了僵,右手的袖扣被他无意识地捏了一下。他咳了一声,语气平稳:“这位朋友可能是误会了,我们的标本来源合法,都是经过审批的捐赠。”林深没退,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冷得像海底的冰:“审批?我这儿有捕捞记录,禁渔区十七次违规,您要不要看看?”
人群炸开了,窃窃私语像浪头一样涌起来。苏月站在原地,相机垂在胸前,眼神在林深和父亲之间来回晃。她咬了咬唇,低声喊:“林深……”但声音被嘈杂盖住,没传过去。苏明城眯了眯眼,挥手让助理上前,低声说了几句,助理赶紧带着记者往旁边的水族箱走,转移话题。林深还想说什么,陈默拉住他,低声劝:“够了,别在这儿撕破脸。”
苏月看着林深的背影,手指攥紧相机,指甲上的荧光绿被抠掉了一块。她转身跑向苏明城,声音有点急:“爸,他说的是真的吗?标本真有问题?”苏明城瞥了她一眼,语气硬了些:“别掺和,大人事儿你不懂。”他转身走向后台,留下苏月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得像被浪拍散的沙。
林深被陈默拖到展馆外,靠着码头栏杆喘了口气。陈默递给他一瓶水,叹道:“你这脾气,早晚把自己搭进去。”林深没接水,低头翻开潮汐表,手指停在今天的日期上,低声说:“不搭进去,怎么抓证据?”远处,苏月站在海洋馆门口,手里攥着相机,镜头却没再举起来。她看着林深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没人懂的暗光。
海风吹过,码头上的渔网晃了晃,像一张织不下的网,把所有人困在里面。
以下是《潮汐未眠》的第七章内容,继续“第二卷:暗涌交织”的叙事。这一章聚焦林深与苏月在禁渔区的秘密行动,通过放生玳瑁的浪漫与紧张场景,深化两人的情感,同时为林深的病情和苏月父亲的监控埋下伏笔。氛围在冒险与亲密之间切换,暗涌逐渐浮出水面。
第七章《禁渔区的吻》
月牙湾的深夜被海浪敲得零碎,月光洒在水面上,像一地碎银。林深的小艇停在禁渔区边缘,发动机熄了火,只剩浪头拍打船舷的低响。他穿着潜水服,肩上扛着氧气瓶,手里拎着一个木箱,里面装着一只刚救下的玳瑁,壳上还有几道新鲜的划痕。苏月蹲在船头,帆布画板靠在膝盖上,手指攥着相机,荧光绿的指甲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她低声问:“这儿真是禁渔区?不会被抓吧?”
林深没抬头,低头检查氧气瓶的阀门,声音硬邦邦的:“抓到再说。先放生。”他打开木箱,玳瑁探出头,慢吞吞地晃了晃,像在打量这对深夜闯入者。苏月凑过去,笑着拍了张照片:“小家伙,你自由啦!回去别再被网住。”她转头冲林深眨眼:“氧气瓶先生,你是不是老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儿?”
林深没理她的揶揄,蹲下来把玳瑁抱到船边,小心翼翼地放进水里。玳瑁扑腾了几下,壳上的划痕在月光下泛着暗金色,然后一头扎进海里,消失在黑漆漆的水面下。他直起身,擦了擦手,低声说:“少废话,走了。”苏月却没动,盯着水面发呆,眼底晃着点没人看清的光。她忽然说:“我小时候也想放生东西,可我爸老说那是浪费钱。”
林深顿了顿,转头看她,语气平淡:“他不放,你放。”苏月抬头笑了,露出一颗虎牙:“那我跟你学呗,环保侠。”她从包里掏出一支荧光笔,在船舷上画了只迷你玳瑁,旁边添了句歪歪扭扭的字:“自由万岁。”月光照在画上,荧光绿像活了一样跳跃。
小艇晃了晃,林深调整方向,准备返航。苏月却忽然站起来,指着远处的水面喊:“看那儿!荧光藻!”一片幽蓝的光在海里漂浮,像无数小灯泡在水下呼吸。林深眯眼看了一会儿,低声说:“涨潮带上来的,别大惊小怪。”苏月没管他的冷淡,兴奋地抓起相机猛拍,嘴里念叨:“这得画下来,绝对是海底派对的素材!”
她拍得太入神,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栽去。林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拉回船头。苏月跌在他怀里,相机差点掉进水里,她惊魂未定地喘了口气,抬头撞上林深的眼睛。他的脸近得能看清睫毛上的水珠,眼底有种说不清的暗,像涨潮前的海。苏月愣了一秒,心跳快得像被浪拍乱,她低声说:“氧气瓶先生,你眼睛真好看。”
林深没说话,手还攥着她的胳膊,指节绷得有些紧。月光晃在两人脸上,荧光藻的光从水面透上来,像在船底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