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新工作都在市里，弟弟的学籍也早早转到了附近的初中，可她偏偏只说——
是为了我一个人。
是作为我保送的奖励。
我能说什么？
说她这话不对，然后拆穿她爱我的事实吗？
不，我做不到。
我只能沉默。
毕竟这么多年来，我最擅长的，就是保持沉默。
于是沉默地包揽家里所有的家务，沉默地应下爸妈的各种吩咐，沉默地充当家人情绪的垃圾桶。
在爸爸妈妈给弟弟过生日时安静表演背景板，又在妈妈说我生日在学校自己过时体贴地说声好。
几年后，我考上了省重点大学。
妈妈说，不是清北，还是不办升学宴了吧。
结果一年后，弟弟考上大专。
妈妈马上就张罗了一场。
我记得，那天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入眼都是耀眼的红。
是啊，我怎么忘了。
我当了十几年的留守儿童。
但我弟不是。
从小在妈妈身边长大的弟弟，我怎么会想到和他比呢？
妈妈说，那时候弟弟太小了，离不开她。
可明明，我也只比弟弟大一岁。
3
后来，爸爸生意不如意，性子越发暴躁，总是和妈妈吵架。
每当爸爸摔门而出后，只要我放假在家，妈妈就会跟我诉苦。
说爸爸多么多么对不起她。
说她有多么多么后悔年轻时选了爸爸。
还说当初要不是因为怀了我，要不是因为我，她不会留下来受苦。
我问她既然这么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打掉我呢？
现在又为什么不肯离婚？
妈妈说，因为爱我。
因为怕离婚影响我学习。
妈妈其实很了解我，不是么？
知道一句爱我就能把我拿捏住。
于是离婚的话题就此终止。
听着妈妈指责爸爸的话，我想，我要共情妈妈，要和爱我的妈妈统一战线。
所以我也学着指责爸爸。
可话一出口，妈妈的脸色就变了，眉心折起很深的沟壑。
仿佛一下子，她的敌人就变成了我。
她说我不孝，说爸爸每天工作那么辛苦，作为他的女儿，怎么可以这样说他。
似乎每一次，我试图共情她时，妈妈就会一遍又一遍地用事实教育我——
没必要。
是我没必要。
在这个家里，我最好的角色就是听话筒，别的做多一件都多余。
于是我又懂了。
既然说什么都是错的，那就永远安安静静，不再试图出声。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比起童年时期总是饿肚子来说，好很多了不是么？
我时常规劝自己，这样就很好了。
爱不爱的有那么重要么？
做人不要太贪心。
可我太年轻，还是没能料到，即使这样，也还是没能得到我想要的安宁。
爸爸家暴这天。
我刚从学校放假回来，连行李都没收拾好。
就被妈妈用力一推，整个人从十八层楼高的阳台落下，像一只被随意丢弃的垃圾袋。
最后的记忆，是妈妈转过身，边流泪边抱住爸爸。
弟弟站在他们身后，漠然地看着我。
4
我没想过还能再睁开眼睛。
命运的齿轮缓缓退回到我进家门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