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奴

也常打我，但是没有这么痛。

对比之下，便想起她的好。

她还是留了东西的给我的，比如这张倾国倾城的貌。

以此类推，我的卑贱软弱，应该是遗传了我爹。

我被训的一点脾气也没，看见他们拿着吃的走来，便麻木的解开衣襟。

有时候是跪着，趴下去，背脊压的弯弯的，任凭骑乘。

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二十一天。

第二十二天，我忽然被带去洗了身子。

纵然浑身是伤，我的脸却光彩依旧。

摧毁美好事物似乎是一种罪恶。

这张脸如此精致，如星如玉，谁也不想担负恶名。

但是身体不一样，华丽的衣裳一裹，仿佛这乱世又太平了。

我摇身一变，成了‘新’抓获的俘虏。

他们要将我献给乱军首领。

3

那一夜，我几乎死去。

红蜡落在我背上，烧去了一层皮。

我挣扎着爬出营房，又被拖回去，捆死在榻上。

我声嘶力竭的哭，哭的凄厉，哭的卑微。

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了我娘。

想起她死的时候，我都不曾为她哭一场。

半夜时分，我就被丢出了营房。

华丽的衣袍早已被撕的碎裂，露出乱世的疮痍。

我只来得及捡回我贴身穿的粗衣，旋即被几个乱军拖回牢房。

从此再也没有人来解我的衣衫。

因为我身上的皮被烧坏了。

反复的起泡，流脓，掉皮，溃烂。

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就这样又在牢里过了二十天，身上的伤愈发严重，连带着思绪也有些混乱。

被俘获的这四十几天，就像是过了四十几年。

我仿佛快速的渡完了我的一生，眨眼就到了耄耋之年，病卧床榻，等待死亡。

我想体面一点去见我娘，不然她又要骂我没个正形。

于是正正衣襟，把身上的粗衣褶皱一寸寸抚平。

衣服是今年年初我娘给我缝的，用的是旧布，手感粗糙，颜色寡淡老气，丢路边都不见得有人捡。

那时候婶姨们坐在一起闲话，说什么又要打仗了，世道越来越艰难。

我娘一边引线，一边骂我：“赔钱玩意儿，省着点穿，坏了就补补，多穿几年！”

所以这衣服做的格外大些。

手一寸寸摸下来，我娘在灯下穿针的身影在脑海中就越清晰。

忽然，在衣角处摸出个疙瘩。

像是一团烂布卷在里面没展开。

我摸了又摸，摸的手心里痒痒。

于是缩在角落里，把衣角咬破了道缝儿。

微弱的光线下，一抹翠绿的荧光从缝里闪烁出来，发出令人心颤的光。

里面藏着颗质地上乘的祖母绿戒指。

小小的，却无比沉重。

我用双手攥着它，攥着我娘的毕生积蓄，跪怔在原地。

凄冷的夜风从窗子吹进来，吹的我的脸上冰冰凉。

“伢儿，我的伢儿，到娘怀里来。”

怔怔回头，牢房的另一角落，妇人招手，把一旁的少年揽入怀中。

“伢儿，我的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