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阙青鸾纪

的指尖刚触到炉身，耳边骤然响起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

"此物当银二百两。"

周淮安用银针挑起炉底积灰时，瞳孔微微收缩。暗红朱砂勾勒的"承熙廿三年御制"字样，让他想起先帝驾崩前夜，自己在暗卫营接到的最后一道密令。那年冬雪格外绵长，东宫焦黑的梁柱上，也刻着这个被火焰舔舐过的年号。

暮色四合时，六王爷萧景琰的玄色马车碾过朱雀大街。八宝金辕轮轧碎青石板上的粼粼积水，惊飞了道旁啄食的灰雀。阿芜抱着新采的忍冬藤穿过市集，腰间玉珏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当她望见车帘缝隙间那张面容——斜飞入鬓的眉峰，眼尾那颗与梦中少年如出一辙的泪痣——喉头猛地涌上铁锈味的腥甜。

"拦住那辆马车！"

嘶吼声惊动了王府侍卫的佩刀。在坠入黑暗的刹那，阿芜恍惚看见十五年前的雪夜重现：三皇子萧景桓将她推入枯井时，塞进襁褓的玉珏还带着心口的温度；井口晃动的火把映着漫天飞雪，将那人眼角泪痣染成血珠般的红。

其二 孽海花

永庆三年的谷雨落了红。起初是卯时三刻飘起胭脂色的雾，待辰时的日头挣破云层，金陵七十二坊的瓦当便开始往下淌血珠子。茶楼说书人战战兢兢收起醒木，檐角铁马在腥风中叮当作响，恍惚间竟似万千甲胄相击之音。

萧景琰就是在这样的天色里擦拭那方鎏金香炉的。王府地龙烧得太旺，熏得炉身狻猊吞日纹泛起一层薄汗。他用西域贡来的鹿皮沿着绿松石的眼眶打圈，忽然记起这物件原是父皇赐给三哥萧景桓的及冠礼。十五年前东宫那场火，倒把炉内錾刻的"承熙廿三年御制"烧得更清晰了，仿佛幽冥鬼手抓着烙铁在时光里留印。

"苏合香掺赤箭粉..."他碾碎炉底残灰，看朱砂色粉末在指腹晕开。父皇病榻前打翻的药盏里，也浮着这样星星点点的红，像谁把指甲掐进血肉揉碎的屑。贴身暗卫此刻无声跪在波斯绒毯上，发梢还沾着西市早集的新泥——那是跟踪哑女七天七夜的风尘。

"王爷，那姑娘在临《璇玑图》残谱。"

萧景琰腕间佛珠突然绷断，檀木珠子滚进香炉灰里。他望着车轿外飘摇的血雨，忽然想起哑女